却在持续增大,终有极限。而我们,只要坚持住,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不断在运动中消耗他们,在防御中积蓄力量,等待其内部出现问题,或者我们自身通过仿制、改进,乃至找到克制其火器的新战法,战略的转机,必然会出现。”
他看向董小倩,眼中闪烁着理性的光芒:“你看,此前我们不是没有过胜利。守卫南京的战役,我们挫败了清军的第一次大规模渡江企图;东南沿海,郑芝龙、张家玉他们不也刚刚击退了红毛夷(荷兰人)和葡萄牙人的骚扰,稳固了后方?这些都说明,清军并非不可战胜的神话。依我看,最困难的战略防御阶段虽然尚未完全过去,清军仍保持着强大的攻势,但战略相持的阶段,其曙光已经在地平线上隐约可见了。清军这般不顾后果、肆无忌惮地消耗其国力和民心,他们的‘好日子’,恐怕也不会太长了。”
戚睿涵这番抽丝剥茧、既有现实分析又有长远展望的话语,如同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洞穴中,点亮了一盏虽然微弱却坚定地燃烧着的油灯。光芒虽然不足以照亮整个洞窟,却足以驱散眼前的迷雾,指引前进的方向,给予绝望中的人以宝贵的希望。董小倩看着他坚定而睿智的侧脸,听着他条理清晰的分析,心中的不安与惶恐渐渐平复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愈发坚定的信任,以及愿与他并肩战斗、直至黎明的决心。她轻轻回握住他的手,低声道:“我明白了。无论多难,我们一起走下去。”
与凤翔府那种凝重中孕育着希望与决心的气氛截然相反,此时的北京城,却沉浸在一片“胜利”的喧嚣与狂欢之中。
紫禁城,金碧辉煌,在秋日的阳光下更显威严。然而,这份威严之下,却弥漫着一种征服者的骄矜与浮躁。摄政王多尔衮志得意满,虽然未能一举擒杀南明伪帝或李自成,但西取西京、延安,南夺襄阳,拓地千里,将大清的战旗插遍了中原腹地,这无疑是他摄政以来,也是大清开国以来的又一重大武功,足以载入史册。
在庄严肃穆的太和殿,举行了盛大的庆功宴和封赏仪式。文武百官,满洲亲贵,蒙古藩王,汉军旗将领,济济一堂,觥筹交错,歌舞升平。多铎、豪格、阿济格、鳌拜等统兵亲王、贝勒、大将依次受到嘉奖,赏赐的金银帛缎堆积如山,属下将士也各有升迁,整个朝堂之上弥漫着一种亢奋的喜悦。
然而,在众多受赏的功臣中,最引人注目,也最让一些传统满洲武将内心复杂的,却是一个并无显赫官爵和战功的汉人——张晓宇。
多尔衮特意将张晓宇召至御前,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用洪亮的声音高度赞扬了他:“张晓宇匠心独运,聪慧绝伦,所制诸般火器,如‘滑行炮’、‘百发连铳’、‘火风筝’等,实乃国之利器,克敌制胜,功莫大焉。此番西线、南线之捷,尔与有功焉!”端坐在龙椅上的小皇帝福临,虽然年幼,却也依照多尔衮事先的安排,用稚嫩的声音给予了丰厚的赏赐——黄金千两,帛缎五百匹,宅邸一座,并特授其工部郎中衔,虽无实权,却地位超然,可随时觐见奏对。
张晓宇跪在光可鉴人的金砖地面上,深深叩首谢恩:“臣张晓宇,叩谢皇上、摄政王天恩!臣必当竭尽驽钝,精益求精,以报天恩!”他的脸上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谦恭与感激,但低垂的眼帘下,心中却是波澜起伏,一股难以抑制的得意与满足感几乎要满溢出来。他感受到周围那些原本或许对他这个“幸进”汉人不屑一顾的满洲贵族们,此刻投来的目光中,也不禁带上了几分审视、敬畏,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拉拢之意。
权力,认可,还有那种凭借超越时代的知识掌控他人生死、影响战局走向的快感,如同最醇的美酒,将张晓宇深深陶醉。他更加确信自己穿越后的选择是正确的,只有依附最强的势力,掌握最直接的力量,运用超越这个时代的知识,才能实现自己的野心和价值,才能将那个处处与自己理念不合、总是站在道德高地的戚睿涵,以及他所维系的那套所谓的“民族大义”、“人性良知”,彻底踩在脚下,证明谁才是对的,谁才能笑到最后。
庆功宴的喧嚣过后,真正的决策在更为核心的圈子里进行。多尔衮在武英殿单独召见了张晓宇、大学士刚林、祁充格,以及几位心腹议政大臣。
殿内烛火通明,将众人的影子拉长,投在墙壁上。气氛不复太和殿的轻松,变得凝重而专注。
“摄政王,”大学士刚林首先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谨慎的提醒,“东西两线虽捷报频传,战果辉煌,然南明伪帝朱由崧遁走南昌,依旧号令江南;李闯残部窜踞凤翔,陕甘未靖。此二者皆未根除,实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