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推着盾车,掩护着弓箭手和刀牌手不断逼近。两军很快便短兵相接,绞杀在一起。战场上,刀剑碰撞声、火铳轰鸣声、呐喊声、垂死者的哀嚎声混杂着硝烟与血腥气,构成了一幅惨烈的地狱图景。
焦琏身先士卒,挥舞着一口大刀,如同猛虎入羊群,所过之处,清军人头滚滚。但他牢记使命,在给予敌军一定杀伤、展现出“顽强抵抗”后,开始依照计划,命令部队交替掩护,向后“溃退”。他们丢弃一些旗帜、锣鼓,甚至部分辎重,阵型看似散乱,惊慌失措,却始终保持着核心建制,且战且退的抵抗力度恰到好处,既显得真实,又不至于被一击即溃。
城楼上,戚睿涵紧握着那副由能工巧匠按他要求磨制的单筒望远镜,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手心沁出汗水。他看到焦琏所部在承受了巨大伤亡后,那面熟悉的“焦”字大旗开始动摇、后移,心中不由一紧。他看到清军追击部队因为“胜利”在望而愈发骄狂,阵型在追击中逐渐拉长、散开。尼堪与孔有德果然中计,见明军“主力”败退,认为武昌防线已摇摇欲坠,立刻下令后续部队全线压上,意图一举冲破武昌外围,直抵城下。
“传令,点燃一号、二号烟堆!”戚睿涵对身边的传令兵下令,声音竭力保持平静。
很快,武昌城头以及鲶鱼套外围预设的几处烟堆被点燃,湿柴混合着特制的发烟物,立刻升腾起一股股粗大、浓黑、带着刺鼻气味的烟柱。江风将浓烟吹向战场,有效地干扰了清军“飞机”的视野,几架“飞机”在烟幕中迷失方向,投下的炸弹偏离目标,甚至有的因操作失误而翻滚坠毁。明军预先组织的防空小队也趁机开火,虽然直接击落不多,但确实迫使清军“飞机”不敢过分降低高度,投弹精度大减。
激烈的追逐战持续了将近半日,骄躁的清军先锋部队,超过两万人马,大半被成功地引入了那片死亡洼地——鲶鱼套。
时近正午,秋日的阳光勉强穿透烟尘,照射在这片泥泞、芦苇丛生的土地上。清军士兵追得气喘吁吁,队形早已混乱,骑兵与步兵混杂,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进在泥泞中,重火器更是远远落在了后面。
就在此时,三支绑着浸油麻布、点燃后如同流星般的红色响箭,带着尖厉无比的唿哨声,猛地射入被烟雾笼罩的天空——那是戚睿涵与诸将约定的,发动总攻的信号。
刹那间,天地为之变色。
原本只有风声和清军喧嚣的鲶鱼套,仿佛瞬间变成了吞噬生命的沸腾熔炉。两侧高岗上,何腾蛟、堵胤锡部明军的火炮(主要是轻便的佛郎机、虎蹲炮)、火铳、强弓硬弩,如同蓄势已久的暴雨,铺天盖地地倾泻而下,密集地砸入挤在洼地中、几乎无法有效躲避的清军队列。炮弹落下,血肉横飞;火铳齐射,铅弹如雨;箭矢破空,带起一蓬蓬血花。
几乎在同一时间,芦苇丛深处,响起了李定国那标志性的、充满肃杀之气的号令。无数身披伪装、脸上涂着泥浆的大顺、大西步兵,如同从地狱中涌出的幽灵,猛地跃出,刀光闪烁,长矛如林,凶狠地撞入了被火力打得晕头转向、阵型大乱的清军之中。近距离的搏杀更加残酷,怒吼声、兵刃入肉声、临死前的惨叫声响成一片。预先埋设的土地雷被引燃,接二连三的爆炸在清军脚下响起,掀起漫天混杂着血肉的泥浆和残肢断臂。
“有埋伏,中计了!”清军中惊呼声、哭喊声四起。孔有德在亲兵护卫下,声嘶力竭地试图收拢部队,组织反击。然而洼地地形使得清军难以结成有效的防御阵型,炮兵更是无法及时跟上并将炮架设起来。明军来自高处的火力压制,让他们抬不起头。
“田见秀将军,该你了!”戚睿涵在后方指挥点,看到敌军已彻底陷入混乱,立刻下令。
埋伏在侧后翼的田见秀骑兵,如同决堤的洪流,轰然撞出树林,马蹄声如同雷鸣,瞬间切断了鲶鱼套的出口,将试图后退的清军死死堵住。田见秀一马当先,手中长枪如龙,左冲右突,手下无一合之将。
“关宁铁骑,随我冲阵,报效国家,正在今日!”吴三桂看准时机,眼中闪过一丝狂热与决绝,他翻身上马,举起长刀,一声令下。蓄势已久、作为最后决胜力量的关宁骑兵,如同一柄烧红的尖刀,从正面狠狠凿入了已经崩溃的清军核心。这些百战余生的精锐骑兵,人马皆披重甲,冲锋起来势不可挡。铁蹄践踏,将试图抵抗的清兵踩成肉泥;马刀挥舞,轻易地劈开轻薄的棉甲,带起一溜血光。他们目标明确,直指仍在试图组织抵抗的清军中军帅旗所在。
戚睿涵和董小倩也随着出击的部队前进,但没有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