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烽烟漫坚城(5 / 6)

欣鼓舞。李自成虽困守西北一隅,闻讯亦不禁精神大振,深感联明抗清之策的正确,下令犒赏三军,尤其是嘉奖李定国、田见秀等将领。朱由崧更是喜出望外,下旨褒奖何腾蛟、堵胤锡、黄得功等有功之臣,并宣布大赦天下,减免税赋,以此收拢民心。

硝烟渐渐散尽的武昌城,开始艰难地舔舐它深可见骨的伤口。城墙弹痕累累,城外原野上,来不及完全清理的尸体依旧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引来成群的乌鸦盘旋聒噪。幸存的士兵和征发的民夫默默地清理着战场,收殓同袍的遗体,辨认、登记,然后集中火化或掩埋,以免滋生瘟疫。

夕阳的余晖,如同稀释的血浆,将整个天地染成一片悲壮的暗红色。这红色与战场上尚未干涸的斑驳血迹混在一起,映照着那些焦黑的土地、折断的兵器和无人收殓的战马尸体,构成了一幅无比苍凉而残酷的画卷。空气中,浓烈的硝烟味、刺鼻的血腥味、尸体焚烧的焦糊味以及江水的湿腥气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战争的气味。

戚睿涵、吴三桂与董小倩三人,漫步在正在清理的战场边缘。脚下的土地泥泞而粘稠,每走一步都似乎能感受到亡魂的哀嚎。吴三桂看着士兵们抬着一具具覆盖着白布的遗体从身边走过,语气沉重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庆幸,对戚睿涵说道:“元芝,此番武昌得以保全,且能取得如此空前大胜,重创鞑虏主力,若非你洞悉全局,设下这鲶鱼套之局,恐难企及。即便城池能守住,我联军将士之伤亡,也绝非眼下所能承受。你,功不可没。”

戚睿涵缓缓摇了摇头,脸上并无太多胜利的喜悦,只有深入骨髓的疲惫与一种超越年龄的清醒。连日殚精竭虑,以及战场上亲眼所见的惨烈,让他心神俱疲。“侯爷过誉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此战之胜,关键在于上下一心,在于各路友军能摒弃昔日恩怨,同仇敌忾,同心戮力。若无陛下、大帅之高瞻远瞩定下联合作战之策,若无焦琏将军甘冒矢石、以身为饵,无李定国将军伏兵奋击、斩将搴旗,无田见秀将军断敌归路、阻其逃窜,无何督师、堵巡抚以及瞿式耜大人等倾力支持,稳固后方,提供支援……纵使睿涵有千般计谋,亦不过是纸上谈兵,难挽狂澜于既倒。”

他顿了顿,弯腰从一片被火燎过、浸透血水的焦黑土地上,拾起一片边缘卷曲、带着刀痕的清军铠甲碎片,用手指摩挲着其冰冷而粗糙的纹路,仿佛在触摸那段刚刚过去的、血腥的历史。他继续道,声音逐渐变得沉静而有力:“侯爷,纵观此次武昌、安庆两役,我军已能在大规模正面会战中,不仅守住要地,更能主动设伏,围歼清军主力数万,并阵斩其贝勒尼堪、逼死孔有德。这足以说明,敌我之间的力量对比,正在发生根本性的变化。清军入关之初,那股锐不可当、席卷天下的气势,已然受挫。其火器虽仍暂占优势,但我方亦在不断改进,且此次可见,地利与谋略足以抵消其部分优势。反观清廷,其后勤补给线漫长,北方因剃发令等苛政而起义不断,外部又有朝鲜暗中牵制,日本德川幕府虽锁国,但亦对辽东抱有戒心……多方掣肘之下,清军已是强弩之末,其攻势的巅峰期,恐怕已经过去。”

他抬起头,目光仿佛穿越了脚下尸山血海的战场,穿越了奔流不息的长江,投向了那片广袤而沉沦的北方大地。“若我所料不差,经此武昌、安庆之重创,清军短期内已无力再组织起如此规模的、志在必得的战略进攻。他们需要时间舔舐伤口,重新调整部署。而这段时间,正是我们梦寐以求的机遇期。”他的声音愈发坚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判断,“战争的主动权,正在从他们手中,悄然向我们倾斜。自清军入关以来,我们一直处于战略防御和战略相持的被动局面,如今,这个阶段,大致可以宣告结束了。”

吴三桂眼中精光一闪,握紧了拳头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元芝的意思是……反攻?挥师北上,收复失地?甚至……直捣黄龙,光复京师?”他的声音里,压抑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激动与野望。作为曾经的山海关总兵,他对北京有着复杂的情感,那里曾是他权势的巅峰,也是他屈辱的起点。

“不错,”戚睿涵将手中那片象征着敌人失败与己方胜利的甲片,决然地掷于地上,发出“铛”的一声清脆声响,在这片寂静的战场上显得格外清晰。“正是战略反攻的时候了。但反攻非一蹴而就,不能重蹈历史上那些贸然北伐、最终功亏一篑的覆辙。需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当先巩固两湖,收复河南、山东等中原腹地,将长江防线变为进攻的跳板与稳固的后方。联结北方义军,断清军粮道,扰其腹地。待根基稳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