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割地庆寿(3 / 6)

堪重负的呻吟,案上的青瓷茶盏被震得跳起半尺高,然后跌落,与砚台、笔洗碰撞在一起,发出刺耳欲裂的叮当脆响,墨汁与茶水四溅,染黑了名贵的宣纸与地毯。

戚睿涵猛地站起,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他的脸色不再是苍白,而是转化为一种骇人的铁青,额角青筋暴起,如同虬龙盘踞。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那双平日里总是闪烁着睿智、理性光芒,偶尔带着几分对历史走向了然的开朗眼眸,此刻却燃烧着无法遏制的、几乎要焚尽一切的熊熊怒火。

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动静,立刻惊动了外面的人。

“睿涵!”

“元芝,何事?”

董小倩和闻声快步赶来的吴三桂几乎同时冲进书房。他们都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狼藉的案几,四溅的墨汁茶水,以及那个站在那里,浑身散发着狂暴气息、仿佛随时会拔剑砍杀一切的戚睿涵。这与他平日里的形象判若两人。

董小倩心中猛地一紧,也顾不得地上的污秽,快步上前,一把扶住戚睿涵那因愤怒而僵硬、微微颤抖的手臂,仰起脸,眼中满是惊惶与深切的担忧:“睿涵,你怎么了?先冷静些,无论何事,总有解决之法!”

吴三桂亦是眉头紧锁,脸色凝重如水。他没有立刻出声安慰,而是目光锐利地扫过狼藉的桌案,最终定格在那份被戚睿涵紧紧攥在手中、几乎要捏碎了的密报上。他沉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元芝,究竟是何等消息,竟让你失态至此?”

戚睿涵猛地抬起头,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死死盯住吴三桂和董小倩,指着那份密报的手指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与一种难以言喻的悲怆而变得嘶哑、扭曲:

“冷静?你让我如何冷静?你们看看,看看北京城里那群数典忘祖、丧尽天良的畜生,他们干了什么?他们把我们祖宗传下来的土地,把我们同胞世代生息的家园,像丢一块啃剩下的骨头一样,丢给了红毛罗刹!”

他的声音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充满了痛苦与暴戾。

吴三桂面色一沉,快步上前,从戚睿涵几乎僵硬的手中,小心翼翼地取过那封密报。董小倩也强忍着心中的惊涛骇浪,凑在一旁凝神观看。

随着目光在字句间移动,吴三桂那久经沙场、早已练就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脸庞,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去,越看,眉头锁得越紧,仿佛能拧出水来。他那握着密报的手,指节也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而董小倩,更是随着阅读的深入,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最终忍不住掩口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眼中充满了极度的震惊、荒谬与难以置信。

密报的内容极其详尽,显然来自清廷高层,甚至可能直接参与了相关会议。

其上清晰叙述了大约一个半月前,远在极北之地的沙皇俄国,派遣以其骁勇善战、残忍嗜杀着称的数千哥萨克精兵为先锋,携带轻型火炮火枪,越过人迹罕至、被视为天然屏障的外兴安岭,悍然侵入大清国视为“龙兴之地”的东北边疆。这些哥萨克人在黑龙江流域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捣毁当地土着部落(如索伦、达斡尔、赫哲等)的村寨,强征毛皮税,并在战略要地如雅克萨等地建立木质堡垒据点,态度极其猖狂,俨然将这片广袤土地视作了无主之地或沙皇的私产。

消息通过八百里加急传回北京,朝堂之上,顿时如同炸开了锅。武将出身、性情向来刚猛暴烈的肃亲王豪格得知后,当场暴怒,须发皆张,力主即刻出兵抗击。“东北乃我大清龙兴之地,太祖、太宗陵寝所在,关乎国运气数,岂容这群不知从哪个冰窟窿里钻出来的罗刹鬼肆意践踏、染指分毫?臣愿亲率本部镶黄旗精锐,并调集吉林、黑龙江驻防兵马,定要将这群不知死活的蛮夷逐出境外,枭其首级,筑为京观,扬我国威于域外!”

然而,以摄政王多尔衮、豫亲王多铎为首的掌权派,以及那位虽居幕后、却对朝政有着巨大影响力的孝庄文皇后布木布泰,却对此持截然相反的反对意见。

密报中甚至引用了多尔衮在御前会议上的原话,那语气充满了算计与冷酷:“豪格,你勇武可嘉,忠心可表,但如今大局,你看不清吗?我大清的心腹之患,不在北疆苦寒之地,而在南方,在西面。是南京那个苟延残喘的朱由崧伪明朝廷,是盘踞川陕、如同梦魇的李自成、张献忠流寇,是那些杀之不尽、剿之不绝的所谓‘忠义营’、‘游击队’。罗刹国虽来势汹汹,不过数千人马,远道而来,补给线漫长无比,能成什么气候?不过是疥癣之疾;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