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意他放心。董小倩闻言,微微屈膝,行了一个流畅而自然的万福礼,姿态优雅,仿佛天生就该如此。刁如苑和刘菲含也各自点头,表示明白,神情虽略显疲惫,但更多的是对接下来处境的好奇与思考。
待女子们随着引路的侍女离去,身影消失在澄怀堂外的曲折回廊深处,吴三桂这才引着戚睿涵,穿过几重更为幽静的院落,来到一处更为私密的书房。这书房位于府邸深处,环境更为幽静,门口有小厮垂手侍立,见到吴三桂,立刻无声地打起帘子。
书房内空间不小,但陈设相对简洁,靠墙是几排高大的书架,上面整齐地排列着各种线装书籍,空气中弥漫着书卷和墨锭的清香。墙上除了一幅巨大的大顺疆域舆图外,还有一幅气势磅礴的山水画。一张宽大的紫檀木书案临窗放置,上面摆放着文房四宝,还有几份摊开的文书。角落的青铜兽首香炉中,吐出淡淡的龙涎香,气息醇厚,让书房的气氛更显庄重、宁静,甚至带着一丝决策中心的凝重。
两人分主宾在窗边的两张太师椅上落座,立刻有小厮奉上新沏的茶,然后悄无声息地退下,并轻轻带上了房门。吴三桂亲手为戚睿涵斟了一杯茶,色泽橙红透亮,香气扑鼻,显然并非刚才花厅中的寻常待客之物。他放下茶壶,神色变得郑重起来:“元芝,你归来正是时候。如今我大顺开国已历八载,陛下励精图治,宵衣旰食,各项制度渐次颁布,天下初定,然百废待兴,内外诸多事务千头万绪,正是亟需各方人才效力之际。”
戚睿涵端起那杯温度恰到好处的茶,指尖感受着上好瓷壁传来的温润触感,问道:“哦?不知陛下都颁布了哪些新政?我离群索居已久,对朝中局势、天下格局所知寥寥,犹如盲人摸象,还请长伯兄不吝详解。”他摆出了虚心请教的姿态,这既是对吴三桂的尊重,也是获取这个新生政权第一手信息的关键机会。
吴三桂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开始娓娓道来,声音在宁静的书房中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向心腹之人剖析时局的意味:“首要者,乃是厘定地方行政区划,此乃治国之基。陛下雄才大略,目光深远,在前明两京一十三省的基础上,做了重要调整。于西北甘州、凉州等地,增设甘凉布政使司,驻节兰州,以固西陲,加强对西域通道的控制与羌戎诸部的管理;将前明羁縻性质的奴儿干都司正式改为辽阳布政使司,委派流官,筑城屯田,深入管辖辽东乃至更北之地,以绝边患。如此,便正式确定了两京一十五省之格局。”他边说边起身,走到墙边悬挂的那幅巨幅舆图前,用手指点划着新增的甘凉和辽阳区域。
“至于乌斯藏、朵甘等地,”吴三桂的手指向广袤的青藏高原,“地远民稀,情势复杂,暂循旧例,设为羁縻都司,由其本地僧俗首领自治,然需奉我大顺正朔,接受朝廷册封,定期朝贡。值得一提的是,蒙古察哈尔部首领阿布鼐,感陛下天威,又经朝廷多方斡旋,已于去岁上表归顺。陛下龙心大悦,特封其为顺义侯,授上将军衔,命其永镇北疆,统辖本部兵马。朝廷顺势将归附的蒙古诸部划分为数个都司卫所,名义上由阿布鼐总领协调,以示羁縻怀柔,实则分而治之。”
戚睿涵凝神细听,心中快速分析。李自成此举,显然是继承了明朝的版图框架并加以整合强化,对边疆地区采取羁縻与直接管理并用的策略,尤其是将辽阳(东北)正式行省化,以及成功招抚蒙古一部,对于巩固北方边防、获取战略纵深意义重大。这与他所知历史上清朝的某些政策有异曲同工之处,但执行的主体已然不同,而且避免了清初的大规模圈地、剃发易服等民族矛盾,或许能更顺利地整合北方。只是不知道这羁縻之策,能维持多久的稳定。
“疆域既定,官制亦需厘清,此乃国家运转之枢纽。”吴三桂回到座位,继续道,语气沉稳,“中央官制,为求平稳过渡,大体承袭明制,以便与旧有官吏体系衔接,稳定人心。设内阁,置首辅一人,次辅一人,辅以由九卿、科道官会同推举之大学士若干,参决机务,票拟批答。司礼监依旧负责宫内一应事务,掌印、秉笔等职司如故,然陛下登基之初便明发谕旨,严令内官不得干政,其权责严格限定于宫闱之内,批红之权收归御前。”他顿了顿,观察了一下戚睿涵的反应,见其听得专注,并无异议之色,便接着说道,“陛下亲领六部,吏、户、礼、兵、刑、工,各司其职。六部之下,仍设六科给事中,职司封驳诏书、纠劾百官,权责颇重。军事之权,分属五军都督府与兵部,五军都督府掌统兵、训练及驻防,兵部掌武官选授、舆图、驿传、车马、甲械之政,二者相互制衡,防止武夫擅权或文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