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荒岛遗珠(2 / 6)

境,尤其是那片幽深的丛林,眼神中带着审视。

然而,这片仿佛世外桃源般的宁静,并未能持续太久。就在众人刚刚在沙滩上站稳脚跟,拍打着身上的沙粒,准备集结队伍,向内陆稍作探索,寻找水源之际,异变陡生。

前方的丛林边缘,那片由浓密枝叶构成的深绿色屏障之后,突然传来一阵阵窸窸窣窣的、并不整齐的声响。那声音由远及近,带着某种小心翼翼的试探,打破了海浪与鸟鸣构成的和谐韵律。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被吸引了过去,士兵们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武器,保持着警戒姿态。

紧接着,在一阵斑驳晃动的树影之中,一群身影缓缓地、带着迟疑地走了出来,暴露在夕阳的余晖之下。

这群人大多赤裸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在夕阳下泛着健康的光泽,那是长期暴露在热带阳光下的印记。他们身上用某种天然的、可能是植物或矿物研磨而成的颜料,涂抹着一些简单而抽象的白色或红色纹路,像是某种原始的装饰或具有象征意义的图腾。他们手中握着的武器相当简陋,主要是削尖了的硬木长矛,或者是一些用藤条捆绑着锋利石片的石斧,眼神中混杂着对于外来者的本能警惕、强烈的好奇,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对于未知力量的敬畏。

但在这群衣着原始的土着居民中间,却混杂着几个格外显眼、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身影。那是几名男子,衣衫早已褴褛不堪,仅能勉强蔽体,长期的曝晒和显而易见的营养不良,使得他们面色黝黑,形销骨立,仿佛只剩下骨架支撑着一层黝黑的皮肤。然而,他们的面部轮廓、体态特征,尤其是那与土着截然不同的发髻样式(其实已散乱不堪),都明确无误地显示出——他们是汉人。

为首的一位老者,年纪看来已在花甲之上,须发皆白,并且因为缺乏打理而显得如同枯草般杂乱纠缠。岁月的风霜和艰苦的环境在他脸上刻满了深深的沟壑,但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那双深陷的眼窝之中,却似乎还残存着一丝未曾被磨灭的、属于文明世界的理性光芒,那是一种历经磨难后依然坚韧不屈的精神之火。

他的脚步有些虚浮,显然身体状况不佳,但在看清沙滩上这群新来者,尤其是他们身上那明显属于中原制式的服饰、发髻,以及随行士兵身上那虽然经过远航略显陈旧但依旧规整的甲胄时,老人浑浊的眼睛里猛地迸发出一种难以置信的、如同溺水者看到浮木般的光彩。

他情绪激动地踉跄着向前抢出几步,伸出枯瘦的、布满老茧和伤痕的手,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而带着明显的颤抖,用带着浓重山东口音的官话,几乎是泣血般地高声喊道:“你…你们……是、是自己人?是来自大明的王师吗?”

这一声呼喊,仿佛积压了太久太久的期盼与辛酸,瞬间穿透了轻柔的海浪声和风吹树叶的沙沙声,清晰地、重重地敲击在现场每一个来自中原的人的心上。

朱成功闻言,身形猛地一震。他那张惯于在风浪中保持沉静的面庞上,第一次露出了极度震惊和难以置信的神情。他凝神仔细打量着那位喊话的老者,尽管对方的容貌已被无情的风霜和长期的困苦生活改变了太多,但那依稀可辨的眉眼轮廓,以及那股独特的、混合着某种旧式书卷气与草莽豪迈的复杂气质,让他脑海中一个尘封已久、几乎快要遗忘的名字骤然变得清晰无比。

他不敢确信,又下意识地上前几步,更加仔细地、几乎是屏住呼吸地端详着老人的面容。终于,他脸上的神情从最初的疑惑,转为彻底的震惊,再从震惊化为一种发自内心的、无比的恭敬,甚至带着一丝弟子见到久别恩师的激动。

他立刻整理了一下因登岸而略显凌乱的衣袍襟袖,竟然后退半步,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对着那衣衫褴褛的老者,躬身行了一个标准而郑重的弟子之礼,语气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学生……朱成功,拜见南福公老师!您……您老人家何以……何以会流落至此荒岛?”

这一拜,不仅让那群围观的土着居民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发出嗡嗡的低语声,连一旁的戚睿涵、白诗悦等人都感到十分意外和困惑。他们只知道朱成功是国姓爷,是这支庞大船队的最高统帅,威名赫赫,却从未听闻他早年还有这样一位被称为“南福公”的老师,而且是在如此遥远、如此荒僻的异域岛屿上重逢。

那被称为“南福公”的老者,听到“朱成功”这个如今在海上已颇具威名的名字,再看到对方不仅认出自己,还行此大礼,先是猛地愣住,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随即,两行浑浊的热泪瞬间从他深陷的眼眶中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