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正身,确认牛风已死?”
乔老六不慌不忙地捋了捋他那稀疏的山羊胡,慢条斯理地道,带着一种职业性的笃定:“回大人,确是老夫亲自查验。当时牛风面色青黑,唇口发紫,肢体已然僵直,触之冰凉,探其鼻息、脉息,皆已全无。依老夫数十载行医经验判断,确系风寒入里,引发内痨,最终导致气血衰竭而亡。老夫敢以项上人头担保,绝无错漏。尸身当时便由牛家派人领回安葬,此事已了结数月矣,不知大人为何旧事重提?”
戚睿涵在一旁静静观察,他注意到王三在回话时,垂在身侧的右手手指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又迅速放开;而乔老六虽然语气笃定,措辞严谨,但眼神却始终低垂,或望向一侧,避免与关震的目光直接接触。他心下明了,这两人要么是事先得了好处,统一了口径;要么便是受了某种不可抗拒的威胁,心中有鬼。仅凭眼下这般常规问话,恐怕难以撬开他们紧闭的嘴。
关震自然也看出了端倪,他久经官场,审案无数,对于这种闪烁其词早已司空见惯。但他并未立刻发作,只是将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实质般压在王三和乔老六身上,沉声道:“你二人需知,牛风一案,已上达天听。若此刻所言有不实不尽之处,便是欺君之罪,届时牵连甚广,绝非你二人所能承担。”
王三与乔老六闻言,身体皆是一颤,脸色微微发白,连称“不敢”、“小人(老夫)绝无虚言”,咬定之前的说辞不变。
这第一次问询,终究是无功而返。关震挥挥手,让二人退下。看着他们几乎是小跑着离开大堂的背影,堂内陷入短暂的沉默。窗外,天色正渐渐暗淡下去,暮色如同研浓的墨汁,缓缓滴入清水中,晕染开来,吞噬着最后的天光。衙役悄无声息地点亮了几盏牛角灯笼,昏黄的光线在愈发浓重的暮色中挣扎,将人影拉得忽长忽短。
关震转向戚睿涵,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元芝,看来此二人心防甚严,早已做好准备。若无确凿证据或旁人指证,单凭言语,难以让他们吐露实情。”
戚睿涵点头,指尖轻轻划过微凉的茶杯边缘:“关大人所言极是。如今看来,方举人口中的那个‘知情人’,便是关键。必须设法让他主动现身,或者,找出他是谁。”
他们再次请来了方杰民。这位丧子的老举人,虽然面容憔悴,眼神却依旧坚定。关震仔细盘问他当日钱婆传达消息时,是否更具体地提起过知情人的情况,或者除了要钱,还有什么其他的条件或特征。
方杰民凝神思索了片刻,花白的眉毛紧紧拧在一起,随后他抬起头,拱手道:“回大人,钱婆当时来得匆忙,说得也颇为隐晦。但她确实明确说过,那知情人这次不能白帮,要我务必准备一千贯钱作为报酬,他才肯将牛风未死、李代桃僵的实情和盘托出。至于其他……学生当时听闻此事,心神激荡,也未及细问,如今想来,甚是悔恨。”
戚睿涵在一旁听着,眼中闪过一丝亮光,他转向关震提议道:“大人,由此可见,这个知情人定是贪财之人。既然他想要钱,我们或许可以投其所好,发布一则重金悬赏的通告,以查案之名,引他上钩。只要他还在京城,听闻消息,很难不动心。”
关震眼中精光一闪,抚掌道:“不错!此计大妙。重利之下,人心易动。”他当即下令,“来人,即刻拟写告示,言明刑部为彻查一桩旧案,特此悬赏。三日内,若有知悉天牢囚犯牛风一案关键内情者,前来刑部密报,一经查证属实,立赏白银五百两!着令在顺天府各主要街巷、衙门内外广为张贴,务使消息迅速传开。”
此令一出,刑部这台庞大的机器立刻运转起来。不过半日工夫,盖着刑部大红关防的悬赏告示便贴满了京城各处人流密集的告示墙。五百两雪花银,对于寻常小吏、衙役或是升斗小民而言,无疑是一笔足以改变命运的巨富。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块巨石,瞬间在顺天府的各条街巷、衙门内外泛起了巨大的涟漪。茶楼酒肆、街头巷尾,人们都在交头接耳,议论着这突如其来的巨额悬赏,猜测着“牛风一案”究竟藏着怎样的隐秘。
然而,期望中踊跃举报的场景并未立刻出现。第一天在表面的喧嚣与暗地里的涌动中过去,刑部大堂前依旧冷冷清清,并无一人前来密报。关震与戚睿涵坐在堂后书房,听着属下的回报,心中都有些沉重。莫非那知情人并不在京城?或是幕后黑手的势力之大,已让知情人纵然心动,也不敢妄动分毫?
这种沉闷的等待,一直持续到第二日下午申时左右。一名负责在外探听风声的衙役匆匆回来禀报,说刑部下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