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薄薄的木门挂着一把生锈的铁锁,从门缝向内窥视,屋内光线昏暗,只能隐约看到几张破旧的桌椅板凳摆放得有些凌乱,炕上的被褥也未叠起,显然主人离开时颇为匆忙,甚至来不及稍作整理,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酒气和紧张的味道。
“看来他得了钱,心中也害怕被牛家灭口,不敢回家了。”戚睿涵环视着这简陋得几乎一无所有的院落和紧闭的门户,眉头微蹙,快速分析着,“他此刻定是找了他自认为安全的地方躲藏起来了,或许是那家酒馆,或许是别的相好之处,甚至可能已经准备离开京城,远走高飞。”
刘菲含沉吟道,目光扫过那把锈迹斑斑的铁锁:“他既然敢勒索牛成飞,必然有所依仗,或许会将知道的秘密记录下来,藏在某处除了他自己无人知晓的隐秘角落,以防自己遭遇不测,家人或许还能凭此物继续要挟牛家或保命。我们是在此守株待兔?还是立刻分头,去他常去的地方或可能藏身之处搜寻?”
戚睿涵目光闪烁,脑中飞速权衡着各种方案的利弊。片刻,他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带着谋算的弧度:“守株待兔,太过被动,我们等不起,牛成飞的人可能也在找他,甚至可能已经走在灭口的路上。大规模搜寻,动静太大,容易走漏风声,还可能逼得胡强狗急跳墙,毁掉证据,或者被牛家的人抢先一步,造成‘意外’。不如……我们就在这里,演一场戏。”
“演戏?”刘菲含眼中露出询问之色,但很快便领悟了他的意图。
“对。”戚睿涵成竹在胸,眼神锐利,“我们就在这里等。等另一拨很可能也会来找他的人。然后,告诉他们,胡强已经被我们‘请’走了。”
刘菲含立刻完全明白了他的打算,眼中闪过赞许与钦佩:“引蛇出洞?或者,至少能震慑幕后之人,让他们以为胡强和秘密都已落入我们手中,从而自乱阵脚,露出破绽?”
“正是如此。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兵不厌诈。”戚睿涵点头,随即低声吩咐三名护卫在胡强家院内外的隐蔽处,如柴堆后、墙角暗影里、甚至邻家的屋顶上,悄悄埋伏好,注意隐藏气息,听候指令。他自己则与刘菲含对视一眼,轻轻点头,然后上前,稍用技巧便弄开了那把并不牢固的旧锁,坦然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走入昏暗而带着霉味的堂屋。他甚至顺手从角落里找出一个满是茶垢的旧陶壶和几个边缘有缺口的粗瓷碗,从随身携带的水囊里倒出水,沏了一壶最普通、满是梗子的高末茶,安然坐在那张摇晃的破旧木桌两旁,仿佛他们才是此间的主人,正在等待客人的到来。
时光在等待中悄然流逝,屋内只剩下茶水在壶中微微冷却的细微声响,以及彼此平稳而耐心的呼吸声。阳光透过窗纸上几处破洞,投下几缕斜斜的光柱,光柱中无数尘埃如同渺小的生命,在其中缓慢而无声地浮沉、旋转。这短暂的、刻意营造出的宁静,却仿佛绷紧的弓弦,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即将被引动,即将来临。
几乎就在戚睿涵等人潜入胡强家后不到半个时辰,另一路人马,也脚步匆匆、神色凝重、带着明显的目的性,抵达了这条陋巷的入口。
为首之人,正是刑部主事李延赫。他身着绯色官袍,并未乘坐官轿,显然是便装疾行而来。他脸色铁青,眉头紧锁成一个川字,眼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虑与不安,嘴角紧紧抿着,透露出内心的紧绷。他身后跟着四名同样是便装打扮、但个个眼神精悍、身形健壮、腰间鼓鼓囊囊明显带着兵器的心腹衙役。
今日一早,天还未大亮,他便接到了牛成飞派人火速传来的密信,信中简略说了胡强凭疑似听到的秘密前来勒索之事,命他务必尽快找到胡强,要么用更高的价钱或权势将其彻底控制起来,收为己用,严加看管;要么……就让其永远闭嘴,彻底消除这个隐患,做得干净利落,不留后患。牛家与李延赫在官场上利益纠缠极深,可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深知此事若处理不当,拔出萝卜带出泥,自己也难逃干系,因此绝不敢有丝毫怠慢,接到信后便立刻亲自带人出来搜寻。
他示意一名手下上前敲门,“咚咚咚”的声响在寂静的巷子里显得格外刺耳,惊起了隔壁院落几声零星的犬吠。然而,敲了数次,门内始终无人应答,只有一片沉默。李延赫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如同冰冷的蛇缠绕上脊柱。他试着推了推门,发现门竟应手而开,并未上锁。实则是戚睿涵等人进入后,为了方便“迎客”,并未从内锁死。
李延赫心中一紧,不再犹豫,猛地推门而入,同时右手下意识地、警惕地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身后的衙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