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外面随意披了件外袍,脸上还带着惺忪睡意,但那双精明的眼睛在看到封博能和郝安夫凝重的脸色时,瞬间清醒了过来,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顾老板,深夜打扰,实有不得已的苦衷。”封博能示意顾秀品坐下,亲自给他倒了一杯早已凉透的茶,语气看似平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压力。
顾秀品躬身接过,却不敢喝,小心翼翼地问道:“县尊大人,郝县丞,不知深夜召小的前来,有何吩咐?”
封博能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赵在武计划中需要他执行的部分,隐去了关键人物和最终目的,但强调了事情的机密性和重要性,最后说道:“……需要你明日一早,即刻动身,快马加鞭赶往北京城。到了地头,寻到指定府邸,将一口箱子交给那府的管家。不必多言,只说是受府上公子所托,带回些书籍杂物。交了箱子,你便立刻返回,途中不得逗留,不得与任何人提及此事。事成之后,本县保你峄县的生意今后畅通无阻,此外,另有厚礼相赠。”
顾秀品在商场摸爬滚打多年,嗅觉何等敏锐,立刻从中闻到了极度的危险气息。什么书籍杂物需要如此隐秘急迫地运送?什么厚礼需要动用县令和县丞亲自深夜相托?他面色发白,嘴唇哆嗦着:“县尊大人,这……这究竟是……小的,小的只是个本分商人,这往来京城运送货物本无不可,只是……只是这……”
郝安夫在一旁沉下脸来,语气转冷:“顾老板,府尊大人亲自交代下来的事情,是看得起你。怎么,你是不愿为府尊分忧,还是信不过本官和封大人?”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却更具威胁,“你在峄县的盐引、漕运,还有那几处矿山的开采权……可都还捏在县衙手里。这生意嘛,能做下去,自然是你好我好。若是做不下去了……”他拖长了语调,没有再说下去。
顾秀品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他深知官字两张口,这些父母官若要拿捏他一个商人,有得是办法。拒绝,立刻就是倾家荡产,甚至可能有牢狱之灾;答应,则是卷入这天大的阴谋之中,前途未卜,吉凶难料。他内心剧烈挣扎,脸色灰白,仿佛瞬间老了十岁。
封博能见他犹豫,又放缓了语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如同安抚受惊的猎物:“顾老板,不必过于担忧。此事看似凶险,实则安排周详。你只需按吩咐行事,将东西送到即可,神不知鬼不觉。之后,你便仍是峄县首富,无人会追究。但若是不应……”他摇了摇头,意味深长。
顾秀品知道,自己已别无选择。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仿佛将那巨大的恐惧强行咽下,最终咬了咬牙,声音沙哑地应承下来:“既……既是府尊和二位大人信得过小的,小的……小的定当尽力办好。”
封博能与郝安夫交换了一个眼神,皆松了口气。封博能转身从内室提出一个早已准备好的樟木箱子,箱子不大,却显得颇为沉重。他当着顾秀品的面打开,上层果然整齐地码放着七八本崭新的书籍,封面写着《兖州风物志》、《农桑辑要》等字样。他示意顾秀品看清楚,然后小心翼翼地搬开书籍,露出了下层一个设计精巧的暗格。打开暗格,里面是一个粗布缝制的口袋,袋口用麻绳紧紧系着。
“这里面,”封博能压低声音,指着布袋,“并非真金白银,而是方便携带的银票,总计等价于千两黄金、万两白银之数。此外,还有几张京畿附近上等水田的地契,以及一家位于京城繁华地段小商铺的房契。”他仔细地将书籍复原,盖上箱盖,锁好,将钥匙交给顾秀品,“顾老板,你明日便动身。到了海晏伯府——记住,是海晏伯府,不必言明身份,只说是米桂琦米公子在兖州购了些书籍,托你顺路带回。他们若问起米公子近况,你便说他一切安好,正在专心查案,切勿多言其他,言多必失。将此箱亲手交给米府管家,看着他收下,你的任务便算完成。回来后,本县自有重赏,保你今后在兖州地界,生意兴隆,无人敢扰。”他每一个字都说得极其缓慢清晰,确保顾秀品牢记在心。
顾秀品双手微微颤抖地接过那看似普通、实则重若千钧的箱子,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连连点头,将封博能的每一句叮嘱都死死刻在脑子里,不敢有丝毫遗漏。
次日傍晚,夕阳的余晖将北京城巍峨的城墙染上一层凄艳的橘红色。顾秀品一路快马加鞭,风尘仆仆,几乎未曾合眼,终于赶在城门关闭前进入了这座帝国的都城。他无暇欣赏京师的繁华盛景,按照封博能提供的地址,牵着马,一路打听着,来到了海晏伯府所在的街巷。
海晏伯府虽非顶级勋贵府邸,但门庭也自有一番气象。朱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