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邓林铮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身体如同筛糠般抖动起来:“陛下明鉴,陛下息怒!或……或许是米桂琦身为文官,体质文弱,受不得刑……故而……故而反应剧烈了些……”
“受不得刑?”戚睿涵适时上前一步,目光如电,直射邓林铮,厉声质问道,“邓大人,毕颙、封博能等人,皆是养尊处优、细皮嫩肉之辈,受了你口中所谓的‘大刑’,夹棍、烙铁加身,却为何不见丝毫伤痕?行动自如,口供更是如同铁板一块,纹丝不动。而米桂琦年轻力壮,平日习武强身,反而在你‘薄惩’之下,几近丧命,伤痕遍体。这道理,这逻辑,说到天边,可有谁能信?你分明是徇私枉法,刑讯逼供,对米桂琦滥施酷刑,对毕颙等人则虚张声势,演戏欺君!”
戚睿涵的质问,句句如刀,直指要害,将邓林铮的谎言剥得体无完肤。
李自成不再看瘫软在地的邓林铮,那冰冷如刀的目光转而射向伏在地上,身体已经开始微微发抖的赵在武:“赵在武!”
赵在武浑身剧震,如同被雷击中一般。
“有人向朕汇报,”李自成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你方才在大牢之中,对米桂琦说过什么?‘在兖州地界,我才是地头蛇’?‘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赵知府,你好大的威风,好大的口气!这兖州,究竟是我大顺的兖州,还是你赵在武的私家王国!”
赵在武面如死灰,冷汗瞬间湿透了重衣。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在牢中得意忘形之下的狂言,竟然这么快,如此清晰地就传到了皇帝的耳中!他磕头如捣蒜,额头撞击在青砖地上,发出“咚咚”的闷响:“陛下,臣……臣有罪,臣一时狂悖,胡言乱语,罪该万死!臣只是……只是一时气愤,口不择言……但……但米桂琦受贿之事,证据确凿,银票、账册、人证俱在,绝非臣构陷啊陛下!”他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将话题拉回“证据”。
“证据?”李自成冷笑一声,那笑声中充满了嘲讽与怒意,“那些来路不明的银票?顾秀品那漏洞百出的指认?还是你赵在武,和你手下这群在你‘地头蛇’淫威下,‘铁骨铮铮’,连大刑都撬不开嘴的属官?”他猛地再次一拍惊堂木,声震屋瓦,“邓林铮!”
邓林铮早已魂飞魄散,涕泪横流,瘫在地上如同一滩烂泥。
“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李自成的声音如同从九幽之下传来,带着最后的通牒,“你是如何与赵在武勾结,收受他多少贿赂,如何合伙构陷米桂琦的?给朕从实招来。若有半句虚言,朕现在就让你尝尝,你口中那些‘大刑’,究竟是何等滋味。让你亲身试试,是夹棍厉害,还是你的骨头硬!”
皇帝的威严,戚睿涵那洞察一切的目光,赵在武等人狼狈不堪的模样,尤其是李自成竟然连他曾经收受贿赂的事情都似乎一清二楚……这一切,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邓林铮本就脆弱不堪的心理防线。他以为皇帝早已掌握了一切,再顽抗下去,只有死路一条,而且会死得极其痛苦。
“臣招,臣招!陛下,臣罪该万死,臣全都招!”邓林铮崩溃了,他瘫软在地,不顾形象地嚎啕大哭,声音断断续续,却将罪行和盘托出,“是一年前……赵在武找到臣,送了臣……送了臣百两黄金,还有一批来自南洋的宝石……让臣在朝中,在合适的时候,为他……为他行些方便,多说好话……此次米桂琦案发,他……他又派人秘密联络臣,许诺事成之后,另有重谢,让臣在审讯时……偏向于他,对毕颙等人用刑只需做做样子,走个过场,对米桂琦则……则要让他认罪,必要时……可以用些手段……臣……臣一时鬼迷心窍,利令智昏,罪该万死啊陛下!”他一边哭诉,一边用力磕头,额头上已是血肉模糊。
赵在武闻言,眼前猛地一黑,气血上涌,几乎当场晕厥过去。他猛地抬起头,目眦欲裂,嘶声喊道:“邓林铮,你……你血口喷人!陛下,他诬陷臣,臣没有……”
“够了!”李自成怒喝一声,如同惊雷炸响,打断了赵在武无力的辩白,“赵在武,事到如今,铁证面前,你还有何话说?”
真相,在这一刻,已然大白于天下。
李自成不再有任何犹豫,当即下令:“戚睿涵!”
“臣在!”戚睿涵肃然躬身。
“朕命你亲自带人,持朕手谕,即刻查封赵在武、喻兴伟、毕颙等一干涉案人员的府邸、书房、私宅。依据邓林铮供词及此前线索,给朕彻底地搜。所有赃银赃物,往来密信,账册文书,一律起获,不得有误!”
“臣领旨!”戚睿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