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是乱世中一个身不由己的浮萍,未必会卷入这场血腥的政治漩涡,成为牺牲品。“不全是你的错,”他低声道,声音沙哑,“是我……未能守住本心,是我……辜负了太多人。”
古丽努尔凄然一笑,那笑容里带着无尽的苍凉:“卫曼福以我在西域的家人性命相胁,令我不得不接近大人,探听消息,迷惑大人心智。初时……确是虚情假意,奉命行事。然而后来……大人待我以诚,尊重有加,并非只视我为玩物,我……亦非铁石心肠。”她顿了顿,眼中终于泛起一丝难以抑制的水光,却倔强地没有让它落下,“然世事弄人,命运拨弄,终至如此不堪境地。大人此番恐难逃大劫……妾身罪孽深重,无颜再苟活于世,亦不愿再累及大人身后清名。今日一别,便是永诀。”
她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干净的蓝色布包,递给一旁的狱卒,示意转交给米桂琦。里面是几件他昔日赠予她的寻常首饰,并非价值连城,却曾承载过片刻的温情。“此身已污,罪孽缠身,唯有青灯古佛,晨钟暮鼓,或可涤净几分罪业。妾身已决定,前往京西戒台寺,恳请方丈慈悲,落发为尼,常伴佛祖青灯,日日诵经,为大人祈福往生,赎我此生罪业。”
米桂琦闻言,浑身剧震,猛地抬头,想要说些什么,斥责她的傻,或是挽留这最后一点虚幻的温暖,然而喉咙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古丽努尔说完后,决绝地转身,那窈窕的身影毫不留恋地消失在牢房通道尽头那片无尽的黑暗之中,只觉得一颗心不断地向下沉,沉入冰冷彻骨、不见光明的无底深渊。他颤抖着手,接过那个小布包,紧紧攥在掌心,那冰凉的触感,顺着血脉,直透心底最深处。
次日清晨,奉天门早朝。气氛比往日更加肃杀凝重,仿佛连空气都冻结了。文武百官按品级分列两旁,垂首默立,鸦雀无声。李自成高坐于龙椅之上,面沉似水,目光扫过殿下群臣,不怒自威。戚睿涵、白诗悦、袁薇、刘菲含、刁如苑、董小倩等人亦获准在殿柱旁旁听,几人心情各异,却同样沉重。
“带人犯!”司礼内侍尖细悠长的唱喝声,猛地划破了大殿的沉寂,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镣铐声响由远及近,沉重而拖沓。卫曼福、商征贸、米桂琦等一干人犯被如狼似虎的侍卫押解上殿。卫曼福虽身着肮脏的囚服,头发散乱,但那双三角眼中仍偶尔闪过一丝狡狯和不甘,似乎在寻找最后一丝侥幸的机会。商征贸则早已面如死灰,浑身如同筛糠般瑟瑟发抖,几乎要瘫软在地。而米桂琦,则像是被彻底抽走了魂魄,面色惨白如纸,眼神空洞无物,木然地跪在那里,仿佛一具早已失去生命的空壳,对周遭的一切都已无知无觉。
李自成目光如电,首先射向跪在最前面的卫曼福,声音不高,却带着帝王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凛冽刺骨的寒意,每一个字都如同冰锥:“卫曼福,你可知罪?”
卫曼福身体一颤,还想做最后的狡辩,嘴唇嗫嚅了几下,但在李自成那仿佛能洞悉一切虚伪与罪恶的目光逼视下,以及在戚睿涵昨日呈上的那些铁证如山的证据面前,他最后一点勇气也瞬间消散,整个人如同被抽去脊梁骨般瘫软在地,额头用力磕在金砖上,发出“咚、咚”的闷响:“臣……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万死?”李自成冷哼一声,声音在大殿中回荡,“朕念你曾于地方治理上微有功绩,五年前贪腐之事,已是饶你一命,只望你能洗心革面,戴罪立功。不想你非但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愈发猖狂。表面伪装清廉简朴,暗地里却吸食军民膏血,中饱私囊,致使青州饿殍遍野,易子而食,戍边将士饥寒交迫,怨声载道。更甚者,你竟敢私通倭商,订立契约,意图叛逃日本。此等行径,其心可诛,其行堪剐!”
他的目光转而投向跪在后方,魂不守舍的米桂琦,语气中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那是一种混合着强烈失望、痛心与不得不为之的严厉:“米桂琦,你更让朕失望透顶。朕知你年轻,初涉官场,缺乏历练,故特意委以钦差重任,望你能借此机会,增长才干,为国效力,成为栋梁。你初至青州时,刚正不阿,拒贿拒色,深入民间,朕心甚慰,以为得人。卫曼福固然狡猾如狐,设下美人局引你入彀,可若非你自身心存贪念,慕其美色,恋其温柔,又岂能如此轻易被其俘获心神,忘却自身职责所在,将朝廷重托、万民期盼抛诸脑后?”
李自成的声音陡然提高了一些,如同重锤敲打在每一个官员的心上,也敲打在米桂琦早已麻木的灵魂上:“你因私废公,玩忽职守,与罪首精心安排之女纠缠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