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北疆狼烟(4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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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弥漫着复杂的、令人作呕的气味——烧焦的皮毛、木头、织物,混合着尸体腐烂的恶臭,以及一种若有若无、仿佛渗入泥土深处的血腥气。幸存下来的牧民们,聚集在临时搭建的、低矮简陋、几乎无法抵御风寒的窝棚里,大多眼神呆滞,面容枯槁,充满了深入骨髓的恐惧与近乎绝望的麻木。只有看到大顺军队那鲜明的旗帜和精良的装备时,那死水般的眼眸中,才会极其艰难地泛起一丝微弱的、名为希望的涟漪。

吴三桂久经战阵,心志如铁,目睹此景,脸色也只是更加阴沉了几分。他立即下令,选择了一处靠近水源、背风且视野相对开阔的高地扎下坚固营寨,命令各部依傍地形,迅速挖掘壕沟,设立栅栏,构筑鹿角拒马,布置警戒哨位,建立起一道相对稳固的防御体系。同时,他派出了麾下最精锐的多路夜不收斥候,像一张无形的大网撒向草原深处,严密侦查沙俄军队的主力和前锋的具体位置、兵力规模、动向以及可能的补给线路。

然而,沙俄军队的进攻欲望和行动速度,比吴三桂和李定国预想的还要更快,更咄咄逼人。就在顺军主力抵达前线,立足未稳的次日拂晓,天际刚刚泛起一丝冰冷的、如同鱼肚腹部的惨白色,低沉得如同闷雷滚动般的战鼓声,以及尖锐刺耳、仿佛能撕裂耳膜的铜哨声,便毫无征兆地骤然响起,蛮横地撕破了草原黎明前那短暂的、万籁俱敛的宁静。

顺军将士们昨夜和衣而卧,枕戈待旦,闻声立刻迅速起身,在各级军官低沉而急促的口令声中,携带着兵器弓弩,奔向预先分配好的防御位置,依托匆忙构建起来的简易工事,快速摆开迎战队形。经验丰富的盾牌手和刀斧手位于最前排,紧挨着壕沟和栅栏;其后是密集的长枪兵,雪亮的枪尖如同森林般指向阵前;火铳兵和弓箭手则依托工事和高地,压住阵脚,引而不发;骑兵主力被置于阵型两翼稍后的位置,由李定国亲自坐镇指挥,随时准备策应或发起反击。军中那些数量不多、略显笨重的旧式火炮,也被炮手们费力地推到阵前预设的发射位上,炮口高昂,指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李定国立马于前阵一面高大的帅旗之下,旗面在愈发猛烈的寒风中剧烈翻卷,发出哗啦啦的声响。他面色沉静如水,目光锐利如鹰,紧紧盯着远方那道逐渐清晰起来的地平线。

只见数量惊人的沙俄军队,如同从地平线下源源不断涌出的暗色潮水,出现在视野的尽头。他们排着整齐得令人心悸的线列阵型,士兵们大多穿着统一的深灰色或墨绿色军服大衣,头戴三角帽或筒状军帽,远远望去,如同一片移动的、散发着金属寒光的钢铁森林。

他们的步伐沉重而统一,踩在冻土上发出闷雷般的隆隆声响,伴随着有节奏的战鼓和哨声,带着一股强大的、冰冷的压迫感,缓缓逼近。而在其阵型的两翼,数量众多的哥萨克骑兵,如同幽灵般游弋不定,他们骑着耐力更好的蒙古马,穿着杂色的皮袄,戴着毛茸茸的皮帽,手持锋利的马刀或长长的骑枪,动作矫健而狂野,与中央严谨的步兵方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沙俄军队在距离顺军阵地大约一里之外的地方,缓缓停下了推进的脚步,开始进行最后的战斗布阵。他们的火炮数量显然远超顺军,而且炮身看起来更为轻便,炮架结构也似乎更为合理,移动和调整射界都显得更为灵活。随着前线军官手中指挥刀的猛然挥下,沙俄炮兵阵地上率先爆发出连绵不绝的轰鸣!

“轰、轰、轰、”震耳欲聋的炮声如同晴天霹雳,接连炸响,打破了战场最后的沉寂。黑色的铸铁实心弹丸,带着凄厉的破空呼啸声,划过一道低伸的弹道,如同冰雹般砸向顺军的阵地。虽然大部分炮弹因为距离和精度问题,落在了阵前的空地上,激起一团团混杂着冻土和草根的烟尘柱,但仍有一部分炮弹精准地落入了顺军密集的队列之中。

瞬间,坚固的木盾如同纸片般被撕裂粉碎,血肉之躯在沉重的铁球面前更是显得无比脆弱,被击中的士兵瞬间化作一团模糊的血肉,残肢断臂混合着破碎的甲叶四处飞溅,在冰冷的空气中泼洒出触目惊心的红色。阵地上立刻出现了数个残缺的缺口,伤者的惨嚎声、受惊士兵的惊呼声、军官声嘶力竭的弹压声顿时混杂在一起。

“稳住,都给老子稳住!畏缩不前者,斩!”顺军中的各级队正、把总们,面孔扭曲,用最大的嗓音嘶吼着,甚至挥刀砍翻了两个下意识想要后退的士兵,勉强维持着摇摇欲坠的阵线。

顺军阵前的火炮也开始奋力还击,炮手们冒着对方的炮火,紧张地装填、瞄准、发射。但无论是射程、射击速度还是精度,顺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