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但依旧难掩监狱冰冷肃杀之气的值房内,并提供了清水和干净衣物,让其稍事梳洗等候。
当凌云带着一身外面的清冷空气,大步踏入那间光线昏暗、墙壁上甚至能看到深色污渍的值房时。
看到的便是虽已换上一身略显宽大的陈旧干净布袍、头发也用一根木簪勉强梳理过,却依旧难掩形销骨立、憔悴枯槁之态的卢植。
昔日那位身材高大挺拔、面容刚毅、目光如炬、在朝堂之上声若洪钟、在军阵之前指挥若定的海内大儒、北中郎将。
如今眼窝深陷,颧骨高高凸起,脸颊消瘦得几乎脱了形,原本乌黑浓密的鬓角,如今已是斑白一片,如同染上了寒霜。
他的腰背虽依旧在努力地挺直,维持着士人最后的尊严,但那微微的佝偻和难以掩饰的疲惫之态,却透出一股被漫长囚禁和冤屈消磨殆尽的沧桑与悲凉。
几个月的牢狱之灾,暗无天日,即便以卢植那般坚韧不拔的心志,身体和精神也受到了极大的摧残与耗损。
“卢师!”凌云见此情景,只觉心口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他抢步上前,在那值房冰冷的石板地上带起一阵风,一把扶住正颤巍巍站起身、准备向他这个“救命恩人”行礼的卢植。
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更有一股压抑不住的愤怒与心疼,“学生来晚了!让学生您……在此等地方,受此等苦楚!!”
看着卢植这般模样,再想到那些构陷忠良、只手遮天的阉宦,凌云胸中的怒火如同岩浆般翻腾涌动,恨意刻骨。
卢植骤然见到凌云,浑浊而疲惫的眼中也猛地爆发出一点光彩,他伸出枯瘦但依旧有力的手,反手紧紧握住凌云扶住他的小臂,用力摇了摇,仿佛要确认这不是梦境。
他的声音因久未正常言语而显得异常沙哑干涩,却带着发自肺腑的欣慰与激动:
“云……凌云?好,好!你来了……来了就好!老夫……老夫就知道,你不会忘了我这行将就木的老朽……”
他早已从态度变得恭敬甚至有些讨好的狱卒口中得知,是这位他昔日举荐的年轻人,在今日的朝会之上。
放弃了唾手可得的丰厚封赏,力排众议,在陛下和满朝文武面前慷慨陈词,为他洗刷冤屈,才换得他今日重见天日!
“此乃学生分内之事!何敢言忘!”凌云扶着卢植在那张唯一的硬木椅子上坐下,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卢师,此间乃污秽凶险之地,绝非久留之所。您需知,洛阳如今是是非之渊薮,阉宦势大,盘根错节,党羽遍布!”
“您如今虽蒙陛下天恩,赦免出狱,但官职已罢,手中无权,留在京师,无异于置身狼窝虎穴,难保张让赵忠那些奸佞不会再生毒计,加害于您!为安全计,您必须立刻离开洛阳!”
“不如随学生返回朔方,暂避风头,远离这是非之地,好生将养身体,颐养天年!”
卢植听着凌云这番急切而恳切的话语,沉默了片刻,布满皱纹的脸上神色复杂变幻。
他一生忠君爱国,以天下为己任,本心是不愿离开朝廷中枢,即便罢官,也想留在洛阳,以期有朝一日能再为国效力。
但此次刻骨铭心的牢狱之灾,让他亲眼目睹、亲身经历了官场的黑暗与阉宦的无法无天,一颗赤诚之心早已凉了半截,心灰意冷之余,更多了几分对自身安危,乃至家族子弟前程的深深忧虑。
他望着凌云那双充满关切与决然的年轻眼眸,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仿佛吐尽了胸中所有郁垒的叹息:
“唉……也罢,也罢。是非之地,确已令人心寒齿冷。只是……老夫的家业根基,毕竟在涿郡……”
“涿郡正在幽州!如今亦是学生治下范围,往来便利,消息通畅。”
凌云立刻接过话头,语气急促而坚定,“当务之急,是尽快离开这龙潭虎穴,一刻也耽搁不得!请卢师听学生一言,速速返回府邸,将洛阳的家产、田宅、店铺,所有能变卖的全部变卖,尽快折换成便于携带的金银细软,轻装简从!”
“随学生一同北上朔方!学生在朔方,虽比不得洛阳的繁华锦绣,但定能保卢师安稳无虞,绝不让宵小再惊扰您分毫!”
看着凌云眼中那不容置疑的灼热关切与如山岳般沉稳的决心,感受到他话语中那股强大的、令人安心的力量,卢植心中最后的一丝犹豫与对故土的留恋也终于消散了。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枯瘦的手紧紧抓住椅子的扶手,声音虽然依旧沙哑,却透出了一股决断:“好!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