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就依你之言!这就回去,尽快处置家当!”
见卢植终于答应,凌云心中那块关于他安危的大石才算稍稍落下,但他依旧不敢完全放松,又仔细叮嘱道:
“学生已在西市盘下了一座酒楼,名曰‘英雄楼’,作为我等在洛阳的暂时落脚之处。卢师回去后,若遇任何麻烦,或有人胆敢刁难,可立刻派人到英雄楼寻我!”
“我需先回去安排北上的一应事宜,调度人手,打点路线。待卢师准备妥当,我们便即刻启程,夜长梦多,迟则生变!”
卢植看着眼前这位英姿勃发、眉宇间已尽是沉稳与威仪、行事果决干练、已然能在这龙潭虎穴般的帝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年轻人,心中不禁感慨万千,五味杂陈。
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拍了拍凌云坚实的手臂,语气复杂难明,既有欣慰,也有嘱托:“去吧。放心去安排。老夫……料理完这些身后俗物,便去寻你。”
他目送着凌云转身,那挺拔如松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值房门外昏暗的光线中,脚步声渐行渐远。
卢植独自坐在冰冷的椅子上,恍惚间,仿佛还是两年前,那个初到洛阳、虽略显青涩却已锋芒初露、在自己面前执弟子礼的边地青年。
是自己,看中了他的潜力与心性,一手在朝堂之上力排众议,举荐他当了这危机四伏的朔方太守,原只是想予他一处安身立命、能为国效力的边陲平台,磨砺其才。
却不曾想,短短两年时间,此子竟已成长到如此地步!不仅能于沙场之上扬威塞外,大破胡虏。
更能在这波谲云诡、吃人不吐骨头的朝堂之上,硬生生为自己这个“罪臣”,挣得了一条生路!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卢植望着空荡荡的门口,喃喃自语,苍老的声音在寂静的值房中回荡。
那语气中,有看到晚辈成才的由衷欣慰,有对自己坎坷命运的无限感慨,也有一丝英雄迟暮、无力回天的黯然神伤。
他浑浊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监狱厚重的墙壁,看到了这煌煌大汉帝都之下涌动的无尽暗流。
这大汉的天,这四百年的江山,终究……是要变了。
而方才那个离去的、锐意进取的年轻人,或许,便是那未来搅动天下风云、决定苍生命运的关键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