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着,唯有偶尔反射殿外晨光的冰冷甲片,透出森然杀机。
御座之上,朱啸的目光缓缓扫过下方,如同冰封的湖面,深不见底。
王承恩踏前一步,手中那卷明黄绸缎展开的声音,在死寂的大殿中如同丧钟敲响。
“奉旨——!”尖利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一字一句,砸在金砖之上:
“查:吏部尚书崔呈秀,结党营私,卖官鬻爵,贪墨辽东军饷,构陷忠良致死…罪证如山!着革除一切官职功名,锁拿下狱,交内厂严审!”
“查:都察院左都御史曹思诚,监察失职,朋比为奸,自身贪墨无度,包庇巨恶…着革职锁拿!”
“查:刑部尚书苏茂相,滥用酷刑,草菅人命,收受巨贿私放死囚,勾结地方豪强…着革职锁拿!”
……
一个个曾经煊赫无比的名字,伴随着令人窒息的滔天罪状,被王承恩冰冷地宣判。每一个名字落下,都像一记重锤,砸得大殿震颤。
“不——!冤枉!陛下!臣冤枉啊!” 被点名的崔呈秀才听到自己名字,便已魂飞魄散,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肥胖的身躯如同烂泥般瘫倒在地,秽物横流,随即被两名龙鳞卫像拖死狗一样,无声地拖出大殿。有人崩溃嚎哭,涕泪横流地指向未被点名的同僚:“是他!周应秋!都是他指使我的!他才是罪魁祸首!”
而田尔耕,当听到王承恩口中清晰吐出自己名字和“残害忠良,罪不容诛”的判词时,他脸上那点因举报而残留的侥幸彻底粉碎,化为极致的绝望和疯狂。
“昏君——!!” 一声野兽般的嘶吼炸裂!田尔耕双目赤红如血,竟从袖中闪电般掣出一柄淬毒的乌黑短匕!他用尽毕生力气,状若疯魔,朝着丹陛之上的朱啸猛扑过去!“老子跟你同归于尽!”
殿内响起一片惊恐的倒抽冷气声!
电光石火!
丹陛之下,两道玄甲身影如同撕裂阴影的黑色闪电,后发先至!“呛啷——!” 两道雪亮刀光,一左一右,在空中交错划过,快得只留下一道凄厉的寒芒残影!
田尔耕前冲的狂吼戛然而止。
一颗戴着乌纱的头颅高高飞起,脸上凝固着惊愕、怨毒与难以置信的狰狞。滚烫的鲜血如同喷泉,从无头的脖颈断口处狂飙而出,溅射在蟠龙金柱和光洁的金砖之上,发出“嗤嗤”的轻响,洇开大片刺目黏稠的猩红!
“噗通!” 无头的尸身沉重地扑倒在冰冷的金砖上,抽搐几下,再无动静。
整个奉天殿,陷入一片死寂。唯有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在庄严的殿堂里急速弥漫开来,宣告着旧时代的终结。龙鳞卫收刀入鞘,动作整齐划一,冰冷的鳞甲上,未沾一滴血珠。
朱啸缓缓起身。玄色的龙袍下摆拂过御阶,他一步一步,沉稳地踏下丹陛。那双绣着金龙的皂靴,毫不避讳地踩过田尔耕头颅旁粘稠的血泊,在光洁的金砖上留下几个清晰、刺目的暗红色脚印。
他停在百官之前,目光如万载寒冰,扫过每一张惨白惊惶的脸。声音不高,却如同闷雷,碾过每一个人的灵魂:
“尔等食君之禄,不思报国,结党营私,残害忠良,鱼肉百姓!此等国之蠹虫,蛀空社稷根基,动摇朕之江山!”
“今日锁拿者,押入内厂秘牢,穷究其罪,追缴赃款,以儆效尤!凡有牵连者,无论品秩高低,一体彻查,绝不姑息!”
他微微侧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金铁交鸣般的杀伐之气:
“龙鳞卫何在?!”
殿门外,如同山崩海啸般的应和声轰然炸响,震得殿宇梁尘簌簌而落:
“在——!!!”
“即日起,巡查京师各衙!凡魏党余孽,凡贪赃枉法,凡怠政渎职者——”
朱啸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斩向殿外辽阔而血腥的黎明:
“一经查实,立斩不赦!朕…许尔等先斩后奏之权!”
“退朝!”
玄色龙袍卷起一阵裹挟着浓重血腥气的风,帝王的身影消失在御座之后的阴影里。留下满殿死寂,和遍地未冷的血。
金水桥·血色黎明
奉天殿巨大的朱门缓缓开启。初升的朝阳,给巍峨的宫殿群披上了一层冰冷而耀眼的金辉,却驱不散那弥漫在空气中的铁锈腥甜。
金水桥下,清澈的御河水无声流淌,倒映着湛蓝的天空,也清晰地倒映着桥面白玉栏杆旁,那一滩尚未被内侍完全冲刷干净的、暗红色的粘稠血迹——田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