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玩个古玉把件,都他娘的捉襟见肘!这叫什么?这叫苛待宗室!这叫鸟尽弓藏!过河拆桥!”他猛地将身边那名叫做如梦的歌伎粗暴地拉近,手指用力,几乎要掐进她雪白的臂肉里,醉眼乜斜地扫视着噤若寒蝉的众人:“你们说说…这天下,这陕西,是谁家的天下?啊?!没有我们这些藩王宗室,没有我们老朱家自己人镇着四方,他那龙椅,能坐得这么安稳吗?如今倒好……”他压低了声音,但这压低的声音里却带着更深的恶毒和寒意,仿佛毒蛇吐信:“派个黄口小儿,叫什么陈宝玉的,来做钦差,查查查!查个屁!不就是想……想再从我秦王府身上,最后刮一层油水吗?咳咳……那些泥腿子丘八,边关的军汉,饿死几个又有什么打紧?能比得上本王的心情要紧?”
这番大逆不道、怨望君父、蔑视法度、视人命如草芥的狂言醉语,如同一道道惊雷,劈在在座每一个人的心头!那贾仁清和薛先生吓得魂飞魄散,面无人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声音发颤:“殿下!殿下慎言啊!隔墙有耳!隔墙有耳!此话万万说不得啊!”
那几名歌伎乐伎更是吓得浑身发抖,花容失色,手中的乐器差点掉落在地,美妙的乐曲早已戛然而止,雅阁内只剩下朱存枢粗重的喘息和杯盘偶尔碰撞的声响。
然而,朱存枢已是酒后彻底失控,理智被酒精和熊熊燃烧的愤怒彻底吞噬。他见众人如此恐惧,反而产生了一种病态的、扭曲的满足感和权力感,更加肆无忌惮地宣泄起来。他高声叫嚷着添酒,继续与歌伎调笑,言语愈发粗俗不堪,甚至开始动手动脚,将天潢贵胄的尊严与体面,彻底抛到了九霄云外。他仿佛要通过这种极致的放纵和对他人的践踏,来掩盖和对抗内心深处那无法言说、且越来越强烈的恐惧。
他并不知道,或者说,在他狂乱的头脑中已经无暇去想——“软红轩”这等鱼龙混杂、消息灵通之地,早已被陈宝玉带来的皇家秘密情报组织“龙鳞卫”的暗探,像蜘蛛布网一样,进行了严密的监控。他的一言一行,每一个嚣张的表情,每一句足以让他万劫不复的狂悖之言,都被潜伏在阴影深处、如同鬼魅般的耳朵和眼睛,一字不落、清晰无比地记录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