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晋藩着急了(1 / 2)

天启十五年,七月十五,午后。

这一日,注定要在大明宗藩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清晨时分,天津卫码头,旌旗蔽日,锣鼓喧天。以福王、鲁王、瑞王、桂王、惠王为首的五大藩王,及其庞大的宗室、属官、护卫队伍,在此登上了庞大的皇家舰队。

他们将在俞咨皋所派水师的护卫下,扬帆东渡,前往那片刚刚平定、充满机遇与挑战的新土——东瀛五省,就藩建国,为大明治下“永镇海疆”。

码头上,送行的官员、看热闹的百姓人山人海,喧嚣声、祝福声、离别的哭泣声混杂着海风的咸腥,直冲云霄。整个京畿的注意力,似乎都被这百年难遇的盛况所吸引。

然而,就在这喧闹的背后,紫禁城深处,却是一片异样的宁静。

乾清宫西暖阁内,窗扉半开,窗外日头正烈,白晃晃的阳光炙烤着金砖地面,聒噪的蝉鸣如同拉满的弓弦,声声不绝,更添几分盛夏的烦闷。

但阁内却因角落放置的几尊硕大铜胎珐琅冰鉴而颇为凉爽,丝丝寒意驱散了暑气,也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天启皇帝朱由校(朱啸)刚批阅完一摞关于东瀛五省官吏选派、赋税厘定及驻军布防细则的奏章,朱笔搁在珊瑚笔架上,他略显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起身踱至窗边。

目光似乎穿透了重重宫墙,落在了遥远的东方。五大藩王东渡,是他“以藩屏翰,拓土海外”战略的关键一步,东瀛能否彻底消化,这些藩王的表现至关重要。

“陛下,”贴身内侍王承恩悄无声息地入内,躬身低语,打破了沉寂,“龙爪卫指挥使朱求桂殿外求见,言有万分紧要之事,需即刻面圣禀奏。”

皇帝眉头微挑,转过身,脸上闪过一丝讶异。朱求桂,他的堂侄,晋王世子,同时也是他亲手提拔、委以重任的龙爪卫指挥使。

此子能力出众,心思缜密,掌管帝之耳目爪牙,若非涉及重大军情或极其隐秘之事,绝不会在五大藩王离京这个敏感时刻,如此急切地单独求见。

“宣。”皇帝收敛心神,回到暖炕上坐定,语气沉静。

片刻,一身玄色织金蟒服、腰佩绣春刀的朱求桂稳步而入。他身姿挺拔如松,步履间带着军人特有的沉稳节奏。

四年的京师历练,尤其是执掌龙爪卫这等要害部门,早已洗去了他初入京时的些许青涩,眉宇间多了几分洞悉世情的冷静与果决,只是此刻,他那双平日里锐利如鹰隼的眼眸深处,似乎跳动着一种压抑不住的火焰。

“臣,龙爪卫指挥使朱求桂,参见陛下。”他躬身行礼,声音平稳,却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郑重。

“求桂不必多礼,坐下说话。”皇帝指了指下首的紫檀木绣墩,语气温和。对于这位能力与忠诚都经受住考验的晚辈,他向来不吝赏识。“今日五大藩王离京,龙爪卫事务想必繁杂,此时入宫,所为何事?”

朱求桂并未立即就坐,而是再次深深一躬,双手高举,呈上一封用火漆严密封口的信函,火漆上清晰地盖着晋王的螭钮金印。

“陛下,臣父王有密奏一封,嘱托臣必须于今日,亲呈陛下御览。”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皇帝,补充道,“此事,关乎我晋藩一脉之前途命运,更关乎陛下昔日曾示于臣父子之……囊括四海、经纬天地之宏伟蓝图!”

最后几个字,他刻意放缓了语速,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意味。

皇帝眼神微动,接过密信。指尖触碰到那坚硬的火漆,他能感受到朱求桂传递过来的那份沉甸甸的决心。

他不动声色地拆开火漆,取出内里信笺。信是晋王朱敏淳亲笔所书,字迹苍劲有力,力透纸背,一如那位以稳重干练着称的老藩王本人。

信中,晋王先是言辞恳切地感念皇恩浩荡,使晋藩得沐“天启中兴”之盛世荣光,享太平之福。随后,笔锋陡然一转,如同利剑出鞘,变得锐利而激昂:

“臣敏淳顿首再拜陛下:自去岁臣与世子求桂入京陛见,得蒙陛下召入西苑,亲聆圣训,更赐览天工院之神技、秘藏之海外寰宇舆图,臣父子归来,日夜思之,未尝不心潮澎湃,寝食难安!

陛下胸怀寰宇,目光如炬,志在四海八荒,实乃我大明开国以来所未有之圣主雄君!

念及臣藩,世居太原,虽得享祖宗余荫,安富尊荣,然每思太祖高皇帝栉风沐雨、开创基业之艰难,再观陛下励精图治、开拓万里海疆之宏图,臣……深感惭愧,坐卧不宁!

若只知守成,安享富贵,与冢中枯骨何异?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