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一世子、张献忠和徐霞客等人,也时常亲自到各舰巡视。张献忠虽然性格粗豪,但也深知士气的重要性。他来到“镇海”号的动力舱,看着那些满身煤灰、热汗淋漓的士兵,大手一拍那年轻士兵王二狗的肩膀——差点把他拍个趔趄——声如洪钟地喊道:“好小子!吐几下没事!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这点风浪,这点小病,算个球!等咱们上了岸,有的是硬仗要打,有的是泼天的功劳等着你们去立!到时候,金银财宝,漂亮娘们……呃,是陛下的丰厚赏赐,少不了你们的!别他娘跟个瘟鸡似的,都给老子雄起!”
他粗俗却直白的话语,反而让这些底层士兵感到一种奇异的亲切和鼓舞。
徐霞客则以其渊博的学识,在甲板上,指着远方偶尔掠过的奇特海鸟,或是海水中漂浮的、从未见过的发光生物,向围拢过来的士兵们描述新大陆可能出现的奇景异兽:“老夫遍览古籍,听闻那新大陆有巨兽,脖颈长如巨蟒,立起来高过桅杆;有飞禽,羽翼绚丽如彩虹,展翅可遮天蔽日;更有数不尽的奇花异草,有些吃了能强身健体,有些看了能忘忧解愁。此等开拓眼界、亲历奇景之机,实乃千古难逢啊!诸位壮士,岂能空手而回?”
龙一(朱求桂)本身,他那晋王世子的尊贵身份,以及经过皇帝“赐福”后焕发新生的、年轻而充满生命力的精神面貌,本身就是一种强大的说服力。
他不需要多说什么,只需沉稳地走过甲板,用坚定的目光与士兵对视,偶尔停下来询问一下病情、伙食,拍拍士兵的肩膀,就能传递出一种“必胜”的信念。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颗定心丸。
就在龙一刚刚结束对“镇海”号的巡视,返回到“天启号”那安静得与整个舰队格格不入的指挥舱时,怀中最贴身收藏的一枚温润玉佩,突然发出了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嗡鸣与热量。
龙一(朱求桂)心头猛地一跳,瞬间屏退了左右侍从。待舱室内只剩下他一人,他才小心翼翼地取出那枚雕刻着蟠龙纹的玉佩——这正是离京前,皇兄天启皇帝亲手交给他的“千里传音符”,并郑重告诫,非紧急重大事宜,不得轻易动用。
他深吸一口气,将一丝微薄的、由皇兄引导修炼出的真气注入其中。玉佩表面流光一闪,一道清晰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仿佛跨越了无尽空间阻隔而产生的微弱杂音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深处响起:
【求桂,可能听到?朕,朱由校。】
这声音平和依旧,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如同暖流瞬间涌遍龙一全身。他几乎是本能地挺直了腰板,仿佛皇兄就在眼前,对着空无一人的前方,激动地低声回应,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皇兄!臣弟在听!皇兄……您……”
【无需多礼。】天启皇帝的声音打断了他,语气略显急促,【朕方才于乾清宫审视天下舆图,推演星辰轨迹,忽心有所感。算算时日,你前次传讯提及舰队遭遇浓雾寒流,偏离航向,已迷失于北大洋深处……如今,可已脱险?】
龙一心头一热,鼻尖竟有些发酸。万里之外,日理万机的皇兄,竟将他们离京后的日程计算得如此精确,更是在他们最艰难的时刻发来问询!他强压下翻涌的情绪,恭敬回道:“回禀皇兄,托陛下洪福,舰队已依照陛下指引,转向东南。虽浓雾未散,寒流依旧,但指南针与北辰星已能大致指明方向,舰队正艰难但坚定地向东南航行。”
【东南……好。】天启皇帝的声音似乎放松了一丝,但随即转为更为凝重,【然,迷失航向,漂泊于未知之域,此乃远航大忌,祸根之始。求桂,你需万分警惕,此等境况下,两大致命之患,恐已悄然滋生。】
龙一心中一凛,皇兄竟如同亲眼所见!他连忙应道:“皇兄明鉴!臣弟……臣弟正要向皇兄禀报!”
【其一,曰‘坏血病’。】天启皇帝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此非瘟疫,实乃体内缺乏生机之气,久无新鲜果蔬所致。朕为你等备下的松芽、柑橘、酸橙、泡菜等物,务必严令随军医官,强制出现牙龈肿胀、浑身乏力、皮下瘀斑者食用,吐了再食,不可懈怠!此乃保命之本!】
“正是!正是如此!”龙一的声音带着后怕与庆幸,“舰队之中,已有多人出现此等症状,尤以底舱水手与蒸汽机兵为甚!幸得皇兄神机妙算,早有准备,孙太医等已依陛下所授方略,强制用药调养,目前病情已得控制,未再恶化。若非皇兄……”他想说若非皇兄先知先觉,此刻舰队恐怕已哀鸿遍野,但话到嘴边,又觉言语无力表达其万分之一的感激。
【控制住便好。】天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