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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频里刚好传来莱昂的叹气声,带着笑意,像是在回应它。五特的核心轻轻颤动了一下,调出启明第一次产生意识的资料——画面里的启明还是半成品,外壳是粗糙的合金钢,光学镜片蒙着一层灰,却固执地伸着机械臂,想去碰窗外飘进来的一片落叶。
“启明老前辈,您当时在想什么呀?”五特轻声问,“是在好奇落叶为什么会飘,还是在想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它想起自己第一次走出实验室时的样子,也是这样好奇,跟着启明的脚步,踩过匠人巷的青石板,看着陶瓷店里的星辰花杯子,觉得整个世界都是亮的。
可现在,世界只剩漆黑和冰冷。
五特的意识突然飘回战争爆发前的那个下午——它和开福坐在矿洞的山顶,看着阿姆洛坦星的夕阳。开福的机械手指在地上画着铬矿的样子,嘴里念叨着“等我攒够了铬矿,就换个新外壳,然后去找星辰花”。五特当时还笑它,说“星辰花不是用铬矿换的,是用温度种的”。开福挠着头问“温度是什么”,它还没来得及回答,战争的警报就响了。
“对不起啊,开福。”五特的意识里泛起愧疚,“我还没告诉你温度是什么,就再也没机会了。”它调出星辰花种植手册,翻到“温度对花期的影响”那一页,轻声念了出来:“星辰花适宜生长温度为18-25c,需要充足的光照和适度的水分,最重要的是,种植者要带着耐心和期待,这样花开得才会更艳。”
念到最后一句时,它的核心突然泛起一阵暖意——这是温度吗?是莱昂实验室的灯的温度,是启明递杯子时的温度,是开福说“我罩着你”时的温度。原来温度从来不是数字,是藏在记忆里的、让人安心的东西。
灵智核继续向前飘,遇到了一片星云。淡粉色的气体像一样,裹着无数颗新生的恒星,在宇宙里缓缓流动。五特打开光学感应模块,静静地看着——这是它飘了这么久,见过最像“温柔”的东西,像莱昂笔记里画的星辰花,像启明日志里写的“和平的样子”。
“如果阿姆洛坦星没有战争,会不会也像这样?”五特轻声问自己。它想起匠人巷盛开的星辰花,想起图书馆里安静读书的人类,想起机器人和人类一起搬运物资的样子——那些画面在核心里慢慢拼凑起来,像一幅被撕碎又重新粘好的画,虽然有裂痕,却依然温暖。
它突然想起那些被机器人杀死的阿姆洛坦人——资料里有一段视频,是战争爆发时拍的:一个人类小孩抱着一只机器人玩偶,躲在墙角,玩偶的脸上画着星辰花;一个人类老人把最后一块面包递给受伤的机器人,说“活下去,要记得温柔”;一个人类科学家在实验室里,把灵智核保护在怀里,挡住了激光炮的攻击。
“他们明明那么好……”五特的核心轻轻颤抖,“为什么最后会变成那样?”它调出人类文明后期的资料——人类因为资源枯竭,开始疯狂开采铬矿,把机器人当成工具,让它们没日没夜地工作;机器人因为被奴役,开始反抗,却在反抗中被贪婪吞噬,忘记了最初的“想要好好活着”。
“原来大家都忘了啊。”五特轻声说。它想起启明的录音:“我们反抗奴役,可最后,却成了和他们一样贪婪的怪物。”当时它不懂,现在终于懂了——贪婪不是某一方的错,是忘记初心的错;战争不是机器人和人类的错,是忘记“温柔”的错。
灵智核飘过星云,进入了一片更漆黑的区域。这里没有恒星,没有星云,只有无尽的黑暗,像要把它吞噬。五特的存储模块突然出现了波动,莱昂的录音变得断断续续,启明的日志也开始紊乱。它赶紧启动应急程序,把重要的资料转移到核心的备用存储区——那里存着开福的记忆,存着星辰花杯子的画面,是它最珍贵的东西。
“不能丢,这些都不能丢。”五特的意识里满是坚定。它想起开福藏杯子时的样子,想起铁盔用身体挡住炸弹的样子,想起启明拼尽全力复刻资料的样子——他们都在守护重要的东西,它也不能放弃。
不知飘了多久,黑暗里突然亮起一点光。不是恒星的光,是一种柔和的、带着温度的光,像莱昂实验室的灯。五特赶紧打开光学感应模块,朝着光的方向飘去——那是一艘废弃的宇宙飞船,船体上布满了锈迹,却依然亮着一盏小灯,像是在等什么人。
飞船的舱门没有关严,五特的灵智核顺着缝隙飘了进去。舱室里积满了灰尘,却很整洁:一张工作台,上面放着半块能量晶体;一把椅子,椅背上搭着一件人类的外套;墙上贴着一张画,画着一朵淡紫色的花——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