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色未明,北京城还笼罩在黎明前最深沉的黑暗中,一骑快马便如同离弦之箭,冲出了锦衣卫衙门,踏碎寂静的街道,直驰皇城。¢u~s^i-p′m~a*x!.¨c¨o+m?马上骑士身背赤色令旗,代表着最高等级的紧急军情或密报。
几乎在同一时刻,数辆看似普通的青篷马车,悄无声息地驶入西苑太医院所在的区域,车上下来的人皆作寻常仆役或药商打扮,但眼神锐利,行动间透着一股精干,他们如同水滴融入大海般,散入了太医院周边的街巷民居之中。这是东厂最擅长的渗透与监视。
乾清宫内,烛火通明了一夜。朱棣显然未曾安寝,眼白带着血丝,但精神却处于一种压抑的亢奋状态。他面前御案上,摊开着一份墨迹未干的密报,正是锦衣卫指挥使纪纲连夜审讯的初步结果。
“陛下,”纪纲跪在下方,声音带着通宵未眠的沙哑,更带着一丝惶恐,“经查,昨日行刺之宦官,名叫小德子,入宫八年,平素在尚膳监做些杂役,沉默寡言,背景看似清白。但其同屋宦官供认,近半年来,小德子偶尔会深夜外出,行踪诡秘,且出手阔绰了些。奴婢在其枕席暗格中,搜出黄金二十两,来源不明。\暁.税`C!M`S¨ !芜¨错·内′容^”
纪纲顿了顿,头垂得更低:“严刑之下,尚膳监几名有嫌疑的太监熬刑不过,攀咬出了内官监一名掌司,但……但那掌司在今晨被发现……已悬梁自尽,留下了认罪的遗书,声称是因其侄儿被建文余孽挟持,被迫协助……”
“悬梁自尽?认罪遗书?”朱棣冷笑一声,声音如同寒冰碰撞,“好一个死无对证!纪纲,你这差事,当得是越来越回去了!是觉得朕老了,好糊弄了吗?!”
“奴婢该死!奴婢无能!”纪纲以头抢地,砰砰作响,“请陛下再给奴婢一点时间,奴婢定将幕后主使揪出来!”
“时间?”朱棣猛地一拍御案,震得茶杯乱响,“朕给你时间,谁给朕时间?刺客都摸到朕的家宴上来了!这次是毒杀老四,下次是不是就要把刀子架在朕的脖子上了?!”
怒吼声在殿内回荡,黄俨等内侍吓得跪伏在地,大气不敢出。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通报,四殿下朱高燨求见。
朱棣强压下怒火,深吸一口气,示意纪纲先退到一旁,宣朱高燨进殿。
朱高燨依旧是一身月白常服,步履从容地走进殿内,对跪在地上的纪纲和满殿凝重的气氛视若无睹,只是对朱棣微微颔首:“父皇。艘嗖小说徃 耕辛嶵快”
“老四,你来了。”朱棣语气缓和了些,“可是有事?”
朱高燨目光扫过一旁脸色惨白的纪纲,淡淡道:“儿臣听闻父皇正在彻查昨日之事,特来提供一线索。”
“哦?快讲!”朱棣精神一振。
“那毒药,非中土常见之物,配置手法精奇,需对药理极为精通之人方可为之。”朱高燨缓缓道,“刺客虽死,但毒药来源,或配制之人,或许比追查宫内几条小鱼小虾,更有价值。”
他没有直接点出太医院,而是给出了一个方向。有些事,需要朱棣这位皇帝的力量去推动,才能将水彻底搅浑,逼出真正的大鱼。若由他亲自出手,固然可以雷霆扫穴,但也可能打草惊蛇,让更深处的敌人彻底隐匿。
朱棣是何等人物,立刻听出了弦外之音,眼中精光一闪:“你的意思是……太医?”
纪纲也猛地抬起头,似乎抓住了救命稻草。
“儿臣只是觉得,能配置如此奇毒者,天下寥寥。”朱高燨语气平淡,“或许,该查查近来太医院药材进出,以及某些……精于药石,却又行为异常之人。”
这话,几乎已经指明了方向!朱棣瞬间就想到了很多。太医院!那里聚集着天下最顶尖的医者,也拥有最齐全的药材,若说有人能配置出连老四都认为“精奇”的毒药,太医院嫌疑最大!而且太医身份特殊,出入宫禁方便,与宫内之人勾结也更为便利!
“纪纲!”朱棣立刻喝道。
“奴婢在!”
“立刻给朕盯紧太医院!所有御医,所有吏目,给朕查个底朝天!近半年的药材清单,尤其是那些珍稀、带毒的药材,给朕一笔笔核对清楚!有任何可疑之人,可疑之事,立刻报朕!”
“奴婢遵旨!”纪纲如蒙大赦,连忙磕头领命,匆匆退了出去。有了这个明确的方向,他就能将功折罪!
殿内再次剩下父子二人。朱棣看着朱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