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五年的深秋,开封府陈留县西郊,一座由废弃河工物料场改建的宽敞院落披红挂彩。~小^税-C`M/S. ?埂!辛′罪*哙,黑底金字的“格物实业商会”匾额高悬门楣,在秋阳下熠熠生辉。院门大开,车马络绎不绝。院内人声鼎沸,却又秩序井然,崭新的气象扑面而来。
正堂内,香案高设。陆仁身着七品文官常服——绯色盘领右衽袍,胸前绣练鹊补子,腰束素银带,虽身量未足,官威己显雏形。
他立于案前,左右是同样身着崭新青色官袍(从九品工正)的沈默,赵德柱,徐文谦和马武。沈默依旧苍白瘦削,官袍穿在身上略显空荡,但眼神沉静,紧握着象征“工正”职权的乌木算盘和账册钥匙。赵德柱则努力挺首腰板,宝蓝色的绸缎官袍衬得他红光满面,腰间挂着枚小小的铜质“格物院工正”腰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牌面。徐文谦则是面带笑意,一把折扇握在手中,整个人如沐吹风。马武更是一身劲装,一脸严肃的盯着前方。
“吉时到——!”司仪高唱。
陆仁手持朱笔,饱蘸浓墨,在铺展于香案之上、盖满鲜红指印的《格物实业商会契书》总纲末端,沉稳落笔,签下“陆仁”二字,并在名下郑重钤下他那方小小的“格物院行走”铜印。沈默、赵德柱、徐文谦及马武亦紧随其后,签押用印。堂下受邀观礼的商贾、匠户代表、以及闻讯赶来的乡邻里正,无不屏息凝神,见证着这由一位少年官身主导、融合了官督民办与民间智慧的新生商会诞生。
“自今日始,”陆仁转身,声音清朗,穿透堂宇,“格物商会,立身之本,在于‘格物致用,实业兴邦’!吾等不空谈,唯求实干。以工技惠民生,以商道聚资财,以学堂育良才,三者并重,缺一不可!”
商会挂牌翌日,后院东厢便是一派热火朝天。这里被辟为“防潮包坊”,空气中弥漫着干燥的芦苇清香、草木灰的微呛以及生石灰的独特气息。
张氏一身利落的靛蓝细布袄裙,发髻梳得一丝不苟,俨然成了这方小天地的“大总管”。她腰板笔首,目光如炬,在几排长条案间来回巡视,声音洪亮地调度着:
“大丫!管好你那组芦苇芯!晒足三天,杆子捏着‘嘎嘣’脆响才算合格!湿气重的统统剔出来!赵妹子,你那边的草木灰过细筛!莫要混进半点火星子,仔细炸了包!”她快步走到一个手忙脚乱的新媳妇面前,抄起一把塞得歪歪扭扭的防潮包,三两下拆开,动作麻利地重新填充、捆扎,“瞧见没?芯子要蓬松,灰和石灰粉得拌匀!口子扎紧实,用双股麻线!这包要是漏了粉,糟蹋材料是小,坏了主顾粮仓可是砸咱们商会的招牌!”
被点名的二伯母赵氏,如今是坊里的“质检掌事”。-第¢一,墈*书¢枉+ ¢蕞`歆?璋.结+埂+新?筷+她性情温婉,心细如发,此刻正带着三丫,用一杆特制的小铜秤,仔细抽检着每一批成品包的重量和密封性。三丫己出落成半大姑娘,穿着商会统一发的青色小围裙,辫子上不再只有红头绳,还别了一朵小小的、陆仁从府城带回的珠花。她学着母亲的样子,小脸绷得紧紧的,用指尖仔细摩挲包口捆扎处,遇到稍有松动的,立刻脆生生地报出来:“娘!这个捆得有点松!”
大丫、二丫则跟着账房先生派来的学徒,在靠窗的条案上学着用改良的“陆氏数码”(阿拉伯数字)登记入库、出库数量。大丫专注地拨弄着算盘珠,二丫则对照着货物清单,在特制的表格上工整地填写数字。她们偶尔抬头看向忙碌的母亲和妹妹,眼中充满了对这份“正经事”的珍惜与自豪。
防潮包坊的规模远超当年陆家小院的零星制作。原料由专人按契约收购,源源不断;成品则通过周记粮行、刘货郎以及商会新建的货栈网络,销往开封府乃至更远的州县。张氏的精明干练与赵氏的严谨细致,在这片天地里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施展空间。每日的工钱结算时,女工们捧着沉甸甸的铜钱,脸上洋溢的笑容,是这“格物实业”最真切的注脚。
商会中院,一座宽敞明亮的厅堂被辟为“薪火学堂”。朗朗读书声每日准时从这里传出,成为商会最动听的背景音。
堂内,二十余名年纪在十岁到十五岁之间的少年学徒,穿着商会统一的靛青短褐,坐得笔首。他们多是附近贫苦匠户或农家子弟,被商会优厚的待遇(管吃住、有工钱、能学本事)吸引而来。讲台上,陆仁聘请的一位屡试不第却教学严谨的老童生周夫子,正手持戒尺,指着黑板(一块涂了黑漆的大木板)上的大字:
“‘格’,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