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物商会挂牌月余,坊间的议论如同开封府秋日里的落叶,纷纷扬扬。.五¢4.看?书/ ,庚?新/嶵¨哙_焦点自然集中在那个“点石成金”的造纸工坊和少年官身的东家陆仁身上。
“啧啧啧,听说了吗?格物商会的纸坊,那叫一个红火!每天骡车不断往外拉纸!价钱还比竹纸便宜一大截!”粮铺伙计对账房先生嘀咕。
“便宜?那叫薄利多销!”账房先生拨着算盘,一脸羡慕,“你想想,用的都是破布烂麻,近乎白捡!成本压到最低,卖得再便宜也有赚头!听说工部河工所、府衙、县学,甚至好些富户都改用他家的纸了!这流水…啧啧,不敢想啊!”
然而,赞誉之外,也少不了酸溜溜的杂音。
“哼!不过是仗着点歪门邪道,捡破烂发家!”祥符县绸缎商周胖子在“一品香”茶馆里,声音拔得老高,试图压下周围的议论,“那什么防潮包?小打小闹!还有那‘薪火学堂’,教一群泥腿子认字?认了字就能造出金元宝?简首是胡闹!那陆仁小儿,小小年纪就一身铜臭,忘了读书人的本分!我看他那‘行走’的官衔,迟早也得被收回去!”他这话,既是嫉妒造纸工坊的暴利,也是为自己被防潮包加价而耿耿于怀。
旁边山羊胡的“清流居士”立刻帮腔:“周掌柜高见!奇技淫巧,终非正道!放着圣贤大道不修,整日与匠户为伍,弄些微末之物,纵有万贯家财,亦是沐猴而冠,难登大雅之堂!那府学的周夫子(周文博)也是,竟纵容门下如此!”
这些话,自然一丝不漏地传进了格物商会。
赵德柱在造纸工坊的原料堆旁,叉着腰,对着空气啐了一口:“呸!他们就是眼红!咱这纸坊,那是真金白银的进项!他懂个屁!沈闷……沈工正,这个月的数出来没?亮出来吓死他!”
沈默在账房里,看着摊开的最新账簿,素来苍白的脸上也因造纸工坊的惊人收益而透着一丝红晕。他提笔在“造纸工坊纯利”一栏,写下了一个让赵德柱看了绝对会倒吸凉气的数字。旁边防潮包坊的利润也很可观,但相比之下,就显得“秀气”多了。
张氏拿着防潮包坊的出货单进来,正好听见,眉毛一竖:“周胖子那张破嘴!德柱,记着,下回他铺子里的伙计再来买包,照旧加两成!老娘倒要看看,是他嘴硬还是他钱包硬!还有那帮酸儒,说老娘们儿不行?哼!仁儿弄的那个新玩意儿,快成了吧?到时候让他们开开眼!”
丫丫蹦蹦跳跳地跑进来,手里捏着几张裁好的边角料纸片:“哥!沈工正!你看我用废纸折的小船!学堂里王二狗他们都羡慕坏了!说咱家纸多,随便玩!”她小脸得意,“那些说女子读书没用的人,他们家的纸舍得这么玩吗?”
陆仁刚从后院他的“格物实验室”(一间加了锁的小屋子)出来,手上似乎还沾着点油渍和灰白色粉末。-6/邀¢看/书^惘. ^耕~鑫·蕞`全?他笑着接过妹妹的纸船:“折得真好!纸,造出来就是用的,读书、写字、玩耍,都是正经用处。”他看向众人,“酸话不必理会。咱造纸的利润,就是最响的耳光。至于新玩意儿嘛……”他神秘地眨眨眼,“快了”
开封府学,明伦堂。孙老夫子正在讲授《孟子·尽心下》,讲到“梓匠轮舆能与人规矩,不能使人巧”时,话锋一转,又习惯性地敲打起来:“……是以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若舍本逐末,汲汲于奇技淫巧,纵能制器如轮扁(古代巧匠),亦不过一匠人耳,于修身明德何益?更遑论……”他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后排的陆仁。
陆仁仿佛没听见,正专心致志地在纸上修改着一个带连杆和配重块的铜壶草图,嘴角甚至还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孙老夫子讲得口干舌燥,端起茶盏啜了一口,目光扫过堂下,见陆仁竟公然在“走神”,顿时心头火起,“啪”地将戒尺重重拍在案上:“陆仁!你身为格物院行走,食君之禄,更应知‘行有余力,则以学文’!整日沉溺于‘器’之小道,于圣贤大道可有半分进益?老夫问你,你近日在商会鼓捣那什么‘水汽之力’,哗众取宠,于国于民何益?于你修身进德何益?”
唰!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陆仁身上。李茂才等人脸上己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等着看陆仁出丑。
陆仁不慌不忙地起身,对着孙夫子恭敬一揖,态度无可挑剔:“夫子教训的是。学生时刻谨记圣贤教诲。然‘格物’乃‘致知’之始,大道亦蕴于微末之间。学生近日于‘水汽之力’偶有所得,非为哗众,实为验证天地之理。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