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幔马车载着“格物五魁星”,在初春料峭的寒风与渐融的泥泞中,足足跋涉了五日。_狐/恋,闻_血? ,无?错*内!容/
沿途驿站打尖,村镇歇脚,看尽了北地早春的萧瑟与渐浓的人烟。
赵德柱在车里把竹片麻将搓得震天响,一路念叨着“手气背”、“徐木头肯定偷看牌”;沈默则用他那把崭新的紫檀象牙算盘,精准计算着每一文盘缠的消耗,眉头紧锁,仿佛算盘珠每响一声都是铜钱落地的声音;徐文谦捧书静读,气定神闲;马武轮番赶车,精神矍铄;陆仁则靠着车壁闭目养神,手腕旧伤在颠簸中隐隐作痛,心绪己飞向那座象征着权力与机遇巅峰的城池。
第五日午后,当马车绕过最后一道覆着残雪的山梁,一片浩渺得令人窒息的平原豁然眼前!远方,一道由青灰色巨砖垒砌、仿佛与苍茫天际融为一体的雄伟城墙拔地而起,连绵不绝,如同沉睡在大地上的洪荒巨兽!城墙雉堞如齿,巍峨的城楼高耸入云,巨大的匾额上,“正阳门”三个鎏金大字在苍白的春日下,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威严光芒!
“我的老天爷!”赵德柱第一个扑到车窗边,眼珠子差点瞪出来,麻将哗啦掉了一地,“这……这墙是拿山堆的吧?!比俺们陈留城墙厚实一百倍!”他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马武勒住骡子,黝黑的脸上也满是震撼。他戍守过边关雄城,但眼前这座帝都的规模与气势,远非边塞可比,那是一种沉淀了王朝气运、汇聚了天下菁华的磅礴厚重,扑面而来。
沈默放下算盘,深陷的眼窝里充满惊愕,他下意识地开始估算城墙的高度、厚度,以及所需的人力物力,得出的天文数字让他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添一分凝重,喃喃道:“此城……恐耗国帑巨万……”
徐文谦深吸一口凛冽的空气,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轻声道:“天子脚下,王气蒸腾,果然气象万千。”
陆仁的心跳也漏了一拍。前世记忆碎片翻涌:钢筋水泥的森林,拥堵的车流……然而眼前这纯粹由砖石和人力构筑的、散发着古老而磅礴气息的巨城,带来的视觉与心灵冲击远胜于任何现代都市的繁华。?秒/彰?踕-暁^说,惘! \首+发^这是一种沉淀了时间、权力与文明的重量,沉甸甸地压在心头。他甚至能想象城墙内那汇聚了百万人口的鼎沸人声,感受到那无形的、属于帝国心脏的强劲律动。
随着车流人流缓缓通过戒备森严、深如巨口的正阳门瓮城,京城的喧嚣与繁华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将五人淹没!
宽阔得足以并行十数辆马车的棋盘街两侧,商铺鳞次栉比,旗幡招展,望不到尽头!绫罗绸缎流光溢彩,珠宝玉器熠熠生辉,文房西宝翰墨飘香,南北干货堆积如山,时新花果香气袭人……琳琅满目,令人目不暇接。各色人等摩肩接踵:身着绯青官袍的显贵、鲜衣怒马的勋戚子弟、行色匆匆的异域商贾、吆喝叫卖的本地货郎、化缘游方的僧道、杂耍卖艺的江湖客、还有更多穿着各色布衣、操着南腔北调的平民百姓。吆喝声、议价声、车马粼粼声、孩童嬉闹声、远处隐约传来的丝竹管弦声……汇成一股巨大而嘈杂的声浪,冲击着耳膜。空气中弥漫着复杂的气味:食物的香气、脂粉的甜腻、骡马的腥臊、香烛的烟火气、还有初春泥土的微腥……
“乖乖……这人也忒多了!”赵德柱看得眼花缭乱,脖子都快扭断了,“瞧那绸缎庄挂的料子,比俺们开封整个布市还晃眼!”
“那边!捏面人的!捏得跟活的似的!丫丫要是在,准得蹦起来!”赵德柱替妹妹喊出了心声。
“看那酒楼!三层!飞檐斗拱!门口挂的羊头,好家伙,比俺们卫所的磨盘还大!”马武指着远处一座气派非凡的酒楼。
然而,震撼很快被一种更切肤的感受取代——帝都的物价,贵得令人肝颤!
五人寻了家看起来还算干净体面、挂着“悦来”招牌的客栈落脚。掌柜是个留着山羊胡的精瘦中年人,眼皮耷拉着,透着一股见多识广的漠然。
“掌柜的,可有清净的上房?要五间。”徐文谦上前询问,姿态温雅。
掌柜撩起眼皮,慢悠悠地扫过他们虽整洁但料子普通的襕衫和后面跟着的、明显是伙计模样的仆役(商会学徒),手指在光滑的柜台面上无意识地敲着:“上房啊,有。-墈?书`君¨ ?追?罪·歆,蟑*結-单间,一天八百文。通铺,二百文。”
“八……八百文?!”沈默倒吸一口凉气,声音陡然拔高!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掏出紫檀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