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适应这种全新的“营造语法”。
紧接着是支设模板。这同样是一项要求极高精度的工作。采用标准化尺寸的厚实木板,背后用纵横交错的木方和可调节的支撑杆牢牢固定,严丝合缝地围合成未来墙体、柱子和楼板的模具。
质量检查员手持水平尺和线坠,如同最苛刻的监工,不停地测量、校正,稍有偏差便要求立即拆除重来,毫不容情。整个基坑内,木槌的敲击声、锯子的拉扯声、检查员的喝令声混杂一片,充满了紧张有序的气氛。
与此同时,在工地一侧相对开阔的硬化场地上,一场属于动力的革命正在蒸汽的轰鸣中上演。一台经过格物院机械所改良、体积相对缩小、专为工地复杂环境设计的“铁牛”式蒸汽锅炉正熊熊燃烧,黑烟从粗短的烟囱中喷出,驱动着一台通过宽大皮带传动的滚筒式水泥搅拌机。
工人们推着小车,将按严格重量比例配比的水泥、筛选过的河砂、洗净的碎石和定量的清水,从投料口倒入。伴随着蒸汽机活塞有节奏的“哐哧”声和滚筒“隆隆”的翻滚声,原本泾渭分明的材料在滚筒内剧烈碰撞、交融,很快便被搅拌成均匀粘稠的灰色混凝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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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组工人则推着特制的、车厢可倾斜的独轮铁皮车,如同战场上的后勤兵,将搅拌好的混凝土迅速运至浇筑点。
“浇筑开始!”随着工长一声令下,粘稠的、带着湿气的混凝土被倾倒入那些已然绑扎好钢筋、支设好模板的基槽和柱模之中。
工人们立刻上前,有的用木槌有节奏地敲击模板外侧,有的则使用早期版本的、纯人力操作的钢钎式振捣棒,奋力插入混凝土中反复插捣,以期排除气泡,确保混凝土密实无空洞。
整个流程从搅拌、运输到浇筑、振捣,环环相扣,如同一条初具雏形的流水线,其展现出的协同效率,远超传统一砖一瓦的砌筑模式。
数日后,当基础底板和部分承重柱的混凝土达到了格物院测算出的初步拆模强度后,更令人惊叹的一幕出现了。那台全尺寸的动臂起重机再次轰鸣着登场,它的粗麻缆绳和铁制吊钩,稳稳勾住一块预先在旁边预制场上制作好的、尺寸巨大的水泥预制楼板。
在下方指挥员手中红绿旗的挥舞和尖锐铜哨音的引导下,沉重的楼板被机械的力量缓缓吊离地面,平稳移动,最终精准无比地安放在已经凝固坚实的底层承重墙上。
工人们一拥而上,进行最后的对接、校正和固定……原本需要大量人工、耗费十数日才能完成的楼板铺设工作,在这机械的伟力辅助下,竟在短短一个上午内便宣告完成。
这一幕,让所有围观的其他工匠、乃至一些尚未离开、躲在远处窥探的各方眼线,无不瞠目结舌,内心受到巨大的震撼。
就在地上建筑以惊人的速度初现雏形之时,另一场同样至关重要却“看不见”的工程,也在同步艰难而坚定地推进着。
一支专门负责地下工程的队伍,在距离样板楼不远、未来将是新城主干道下方的区域,开挖着这座新生城市的“血脉”——综合排水系统。
这是一项远比地上作业更为艰苦、潮湿且充满风险的作业。
工人们需要依靠铁锹、镐头和坚强的意志,在泥泞中,挖掘出深达一丈五尺(约5米)、宽度足以容两名工人错身而过的深邃壕沟。
沟壁必须用厚实的木板和粗大的支撑柱死死顶住,以防松软的土层瞬间坍塌,酿成惨剧。沟底,则按照格物院水利所精心计算的坡度,由经验最丰富的老师傅带着水平仪,精细地铺设着以高标号水泥现场衬砌成型的圆形管道。
管道接口处,工匠们如同进行一场精密的手术,小心翼翼地用浸过桐油的麻丝和特制的水泥砂浆进行多层密封,务求滴水不漏。
地下作业环境极其恶劣。阴暗、潮湿、泥泞不堪,空气中弥漫着土腥味和隐隐的腐败气息。除了时刻悬在头顶的坍塌风险,挖掘中还可能遇到不明来源的渗水乃至沼气。
陆仁对此极为重视,强制规定进入深沟作业必须两人以上同行,并有地面人员专职监护,沟边常备长竹竿、绳索和担架以备救援。
他还让随工程队设立的医署准备了大量应对跌打损伤、感染及气体中毒的药物。尽管条件艰苦,危险环伺,但参与其中的工人们,从工头到最底层的力役,心中都隐隐明白这项“看不见”的工程的意义——它将如同人体的经络,从根本上祛除困扰历代都城的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