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息,几乎凝成实质,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生还者的心头。
马武拒绝了亲兵的搀扶,一步步走下棱堡,踏着泥泞的血污,巡视着这片惨烈的战场。他的脸色苍白,但腰杆依旧挺得笔直。各级军官沉默地跟在他身后,等待着伤亡的初步统计。
当那份染着血污的伤亡清单最终呈报上来时,即使是以马武的坚毅,握着纸张的手也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阵亡将士五百七十三人,重伤失去战斗力者一千一百余人,几乎人人带伤。这冰冷的数字背后,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是跟随他远渡重洋、憧憬未来的老兄弟,是那些刚刚抵达、还没来得及看看这片新土地模样的年轻面孔。~晓.说·宅, ·庚`新+嶵\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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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公张懋在老部下的搀扶下走来,这位戎马一生的老帅,看着眼前尸山血海的景象,看着那些正在被抬下战场的、残缺不全的明军遗体,再也抑制不住,老泪纵横,捶打着胸膛:“皆是老夫无能!皆是老夫无能啊!致使我大明好儿郎,血染异域,魂断他乡……”
“国公!”马武猛地抬头,声音嘶哑却带着钢铁般的意志,他扶住悲恸不已的老帅,“此战非我辈之过!乃是西夷贪暴,欺我太甚!是他们不宣而战,欲亡我种,灭我城!我等将士,是为保家卫国而战,是为身后万千移民而战!他们的血,不会白流!”
他转过身,面向周围所有沉默的、疲惫的、带伤的将士,猛地摘下了自己的头盔,露出带着汗渍和血痕的脸庞,向着战场上那些再也无法站起的同袍,深深地、久久地鞠了一躬。
现场一片死寂,只有海风呜咽。所有还能站立的明军官兵,无论军阶高低,无论伤势轻重,都默默地、整齐地脱下了头盔或帽子,向着逝去的战友,致以最崇高、最悲壮的敬意。
良久,马武直起身,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幸存者的脸庞,声音如同从胸腔中挤压出来,带着无尽的悲痛与滔天的恨意:
“兄弟们!袍泽们!你们都看到了!西夷是如何的凶残暴虐!他们视我等如草芥,欲夺我土地,屠我百姓!此等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他猛地拔出腰间的佩剑,剑尖直指南方联军败退的方向,发出如同雷霆般的誓言:
“我,马武,在此对天,对地,对着所有战死弟兄的英魂立誓!今日之血,他日必让西夷百倍偿还!终有一日,我大明王师,必将犁庭扫穴,踏平欧罗巴蛮夷在新大陆的所有巢穴!将西班牙、葡萄牙、英格兰、法兰西……所有参与此战的蛮夷,尽数逐出这片海洋,这片土地!若违此誓,天人共戮!”
“血债血偿!”
“驱逐西夷!复我血仇!”
残存的明军将士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所有的悲伤与疲惫,在这一刻化为了更加坚定的复仇意志与战斗决心。
誓言既立,剩下的便是沉重的责任与艰难的重建。
马武深知,告慰英灵最好的方式,不仅是未来的复仇,更是妥善安置生者,稳固这来之不易的根基。
清理战场,防控瘟疫:这是当务之急。阵亡的明军将士被小心地分离出来,进行艰难的身份辨认和登记。
他们的遗体被集中起来,准备择吉日举行隆重的集体火葬仪式,骨灰将仔细收敛,以待将来有机会送回故国安葬,或永久安奉于新城将要建立的英烈祠中。
至于联军的尸体,则被运至远离营地和水源的偏僻山谷,深挖巨坑,集体掩埋,并倾倒了大量格物院带来的生石灰进行消毒,严防瘟疫。
全力救治,安抚伤患:所有的医官、郎中,以及格物院中略通医术的学员和自愿帮忙的移民妇女,全部投入了对伤员的救治中。药品顿时变得极其紧缺,只能优先保障重伤员。
马武下令,不惜一切代价,动用所有储备药材,并向移民征集可能存在的草药。他亲自巡视医疗帐篷,看望伤员,承诺所有伤残将士,将由朝廷和格物商会共同供养终身。
修复工事,巩固城防:防御工事的修复刻不容缓。格物院技术团带领着士兵和身体强壮的移民,日夜轮班,利用水泥和本地坚固木材,以更科学、更坚固的标准修复被炸开的棱堡缺口,加固所有受损的炮位和胸墙。他们知道,敌人虽遭重创,但绝不会死心,下一次攻击或许会更加猛烈。
抚恤移民,重整家园:移民在此战中同样损失惨重,许多临时搭建的屋舍被炮火摧毁,储存的物资也损失巨大。马武下令,开放军粮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