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跑不掉,只能抱着头蹲在地上喊饶命。
刘三见势不妙,想偷偷溜走,刚爬起来就被张羽耀一脚踩住后背。“还敢来催捐吗?”张羽耀的柴刀架在他脖子上,刀刃冰凉,吓得刘三浑身发抖,裤裆里湿了一大片。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刘三连声求饶,“坛主饶命!我再也不敢来催捐了!苛捐杂税都是上面逼的,不关我的事啊!”
“不关你的事?”王老五冲过来,一把揪住刘三的头发,“我儿子被抓壮丁,你说不关你的事?我家的粮食被抢,你说不关你的事?今天非劈了你不可!”
“别冲动!”张羽耀拦住王老五,“杀了他脏了咱们的手。让他回去给区公所带个话,要是再敢来稳坪催捐抓丁,下次就没这么好运了!”他踢了刘三一脚,“滚!”
刘三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带着剩下的区丁灰溜溜地跑了,连掉在地上的枪托都忘了捡。看着他们狼狈的背影,山沟里爆发出震天的欢呼,神兵们互相拥抱,有的甚至激动得哭了起来。
这场仗打得干净利落,神兵们没伤一人,还缴获了两把短棍、一把刀和刘三那根用来打人的马鞭子。张羽耀让弟兄们把缴获的东西拿回祠堂当战利品,又让人把滚木石块搬回原处藏好,以防区丁再来报复。
回到村子时,村民们早就等在祠堂门口,看到神兵们凯旋,都欢呼着围上来。张羽翊的媳妇端来热水,给大家擦脸;王老五的老伴把家里仅有的几个鸡蛋煮了,分给受伤的弟兄;孩子们围着缴获的短棍,好奇地摸来摸去。
“坛主威武!”“太平坛万岁!”欢呼声此起彼伏,祠堂门口的黄旗在风里猎猎作响,“太平坛”三个大字像是着了火,映得每个人的脸上都红彤彤的。
消息像长了翅膀,很快传遍了稳坪的大小村寨。附近村寨的百姓听说坨底村的神兵打败了区丁,都跑来投奔。不到半个月,稳坪分坛就聚了两百多人,祠堂里站不下,张羽耀就在祠堂旁盖了几间草棚,当作练功和议事的地方。
他把弟兄们分成三个队,张金银带一队练“神法”,负责壮胆和守卫;王老五带一队练刀法和伏击,负责打仗;张羽翊带一队学草药和包扎,负责救治伤员。每天清晨,祠堂前的打谷场上都挤满了练功的神兵,口号声、刀棍碰撞声传遍了山村,连空气里都透着一股蓬勃的朝气。
张羽耀还按照《太平坛要义》里的规矩,制定了分粮制度:缴获的粮食先分给老弱病残,再分给弟兄们,最后才轮到坛主和骨干。他把自家仅有的几斗米拿出来分了,妻子虽然心疼,却没说一句怨言:“你做的是正事,我支持你。”
这天傍晚,张羽耀站在祠堂门口,望着夕阳下操练的神兵。他们有的在练刀砍不伤,有的在画符,有的在辨认草药,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从前没有的希望。他摸了摸怀里的《太平坛要义》,纸页被汗水浸得有些发潮,却更显珍贵。
他想起张羽勋的话:“坛规是根,百姓是本。没了百姓的支持,再厉害的神符也没用。”风拂过黄旗,猎猎作响,像是在回应他心里的话。远处的山村里,又有几个背着包袱的百姓往祠堂走来,他们是来投奔太平坛的,眼里带着对活下去的渴望。
张羽耀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那个只求活命的农民了。从立坛的那一刻起,他就是领着弟兄们找活路的坛主,是要把这苛政搅个天翻地覆的神兵领头人。德江的烽火已经点燃,而这团火,只会越烧越旺,直到照亮这片苦难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