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让闻着伤心,见着落泪。
公堂外有不少妇孺旁听,此时都忍不住跟着啜泣起来。
“作孽啊,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李娘子不好,他儿子却是个好的,大人,不能毁了这孩子啊。”
“大人,他们母子俩也是可怜,他们都知错了,不如就饶了他们这一回吧。”
成县令看着公堂之上的李娘子与李存,忍不住吐出一口重重的郁气。
李存是县试第五名,此子的才华,他也是看好的。
成县令仔细阅读过李存的文章,知道他差在经学治世。他提出的富民之路,带着几分书生意气,有几分空洞不切实际。
他主要缺乏了几分脚踏实地,但这缺陷是可以弥补的,只要真的沉下心走入百姓,他相信,三年之后的李存,必定又是另一个赵璟。
可如此出色的后生,竟有这样一个拖后腿的娘。
真是可悲,可叹!
正当成县令要说什么的时候,远处又有动静,却是齐阑几人,押解着郑秀才的夫人过来了。
郑秀才的夫人生的胖墩墩的,一副养尊处优的模样。
但郑秀才的入狱,让她日子也不好过起来。
这位妇人形容狼狈,容颜憔悴,便连身上的衣裳,都宽松了几分。
她被差役带上公堂,吓得两股战战,把李娘子如何与她合伙的,老老实实都交代了。
但说完这些,她终究难以咽下心中那些悲愤,便又含着泪说,“我家老爷三岁开蒙,五岁正式拜在公爹膝下读书。苦读四十余年,才考中了秀才。我家老爷已经是难得的有天分之人,他科举之途尚且如此艰难,我不相信一个乡下穷小子,没了父亲庇佑,也没有夫子教导,他能压下所有人,拔得头筹。”
成县令几乎是立刻张嘴骂回去,“无知妇人,这世上的有识之士何其多,你没见过,难道还不存在了?殊不知甘罗十二为秦相,项橐七岁为孔子师……”
成县令一通大骂,郑夫人依旧梗着脖子不服输。
成县令见状,索性不再与她分说。夏虫不可语冰,说多了气的是他自己。
他看向公堂之上的李娘子,以及公堂外的众百姓,道,“稍后,差役会将诸童生诸多试卷,张贴在考场外墙上。凡有狐疑者,可亲自去求证。若有不服,只管寻本官分辨。本官也可保证,陈松绝无盗取考卷之疑,若有罪,当举证,不可凭空污人。”
又道,“此案到此,一清二白,有罪者……”
成县令正准备宣判,李存却在此时被烧晕了过去。
他被烧的惊厥了。
此时意识丧失,双眼上翻,四肢僵硬抖动,口吐白沫,形状看起来非常渗人。
李娘子魂都被吓飞了,不敢碰触儿子,只张着双手,无助的哭泣,“我的儿啊,我的儿啊……”
如今惨剧,愈发让百姓心悯。
就有不少百姓跪在公堂外,替这母子俩求情。
“李娘子已知罪,还请大人轻判。”
“李存无辜,请大人为他考量两分。”
又朝陈松父子、翁婿三人磕头,“还请高抬贵手,放他们一马。”
李娘子的罪过,自然是不足以判死刑的,只是诬告未遂罢了,顶多也就是三年牢狱之灾。
但若李娘子坐牢,李存就不得科考,这就绝了李家的出路。
李家如此模样,百姓自然不忍,成县令爱才,也不想把人逼到绝路上。况且,若判的重了,与陈家父子、翁婿三人来说,也绝非好事。
陈松显然也是知道这点的,当即叩首说,“还请大人手下留情。”
最后,罪魁祸首李娘子、郑夫人,被判三十廷杖,并敲锣打鼓,绕县城一天,为陈家三人洗刷冤屈。
郑家两名家丁为帮凶,每人杖二十,跟着绕街。
此番是看在众人请命,以及陈家父子、翁婿三人大人不记小人过的份儿上,多有宽恕,但下不为例,否则定斩不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