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像……像煮坏了的浓粥,里面全是疙疙瘩瘩的东西(后来才知道是没混匀的铁砂和骨料),还有好多大大小小的气泡冒不出来,在表面留下一个个窟窿眼。
更糟的是这浆子还分层!沉在底下的铁砂和骨料堆成疙瘩,中间是稀得能流的灰浆,最上面漂着层暗红的血沫子,像把猪血和泥汤混在了一起。
俺蹲在旁边瞅着,就见柳生样用木棍瞎搅了两下,那血沫子被搅得在表面画圈,干了之后竟在墙皮上留下一道道暗红的印子,活像没擦干净的血痕。
没一会儿,底下的铁砂还往下沉,把模具底部压得“吱呀”响,柳生样急得往里面塞碎石灰块,结果石灰块一沾水就“滋滋”冒热气,反而把旁边的灰浆烫得更快干,表面先结了层硬壳,里面的气泡更冒不出来了,在壳底下鼓出一个个小包,像癞蛤蟆的背。
这还不算完。没过多久,那堵墙里面就跟开了锅似的,发出“滋滋”的怪响,甚至还有地方微微鼓了起来!柳生样脸都白了,围着模具直转圈,嘴里念叨:“膨胀了……是铁锈……还是铝?不对,我没加铝啊,这年头哪来的铝啊……难道是血里的盐分……”
俺听不懂,但俺看得见。那些脆弱的玉钢条,根本受不了这股从四面八方来的、乱糟糟的撑胀力气。先是听见“嘣”的一声,一根皮绳断了,接着“咔嚓”一下,一根玉钢条大概是被憋屈地拧得太厉害,直接从中间崩断了!断口呲牙咧嘴的。
当那些玉钢条崩开时,还带着股劲儿,半截钢条“嗖”地从灰浆里弹出来,尖儿上沾着的水泥浆甩得满地都是,其中一滴正好溅在柳生样的直垂上,暗红的印子跟溅了血似的。
更吓人的是墙里面,钢条一断,周围的灰浆没了支撑,“哗啦”往下塌了块,露出里面没干的稀浆,混着血和铁锈,顺着裂缝往下淌,在模具上留下一道道暗红的痕迹,像墙在“流血”。
还有几根没断的钢条,被旁边的一股怪力挤得往一边歪,有的钢条表面的铁锈被蹭掉,露出里面的白茬,和暗红的灰浆一衬,活像骨头从肉里戳出来。
这就像开了个头,墙里面噼里啪啦响成一片。有的钢条被硬生生从水泥里顶出来一截,有的被扭成了麻花,还有的被膨胀的水泥挤得翘了起来,把外面的木板模具都顶得变了形。
整面墙,不再是方方正正,而是歪七扭八,表面布满了气泡留下的空洞和放射状的裂纹,一根根扭曲、断裂、狰狞的黑色铁条以各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刺破表面,张牙舞爪。
空气中弥漫着石灰的碱味、铁锈的腥气,还有那股久久不散的血液的恶臭。
柳生样一屁股坐在地上,面如死灰。他知道,他又一次搞砸了,可他又哪肯认栽?爬起来就往旁边堆材料的地方冲,抓起剩下的碎石灰块、没筛干净的铁砂,甚至还摸出半块之前造南蛮皂时剩下的“猪味灰砖”,“啪”地掰成碎渣,一股脑往裂缝里塞。那模样跟老鸹补窝似的,见缝就填,不管大小。
“堵上!都堵上!”他急得声音发颤,手指被石灰烧得发红也不管,还用木棍硬把碎块往裂缝里捅。可那裂缝像张饿嘴,碎石灰刚塞进去,里面“滋滋”声就更响,没等他松手,“嘭”的一下,裂缝竟被里面的劲撑得更宽,刚塞的碎块“哗啦啦”全掉出来,还带起些暗红色的水泥渣——那是混在里面的铁锈和血泥,掉在地上像块烂肉,腥气得俺差点把早上吃的饭团吐出来。
他还不死心,又舀来半桶没用完的稀水泥浆,往裂缝里灌。那浆子稀得能流,顺着裂缝往墙里渗,没一会儿,墙面上就鼓出好几个小包,跟被虫子蛀了似的。“坏了!是内部膨胀!”柳生样拍着大腿喊,可已经晚了——一个小包“噗”地炸开,溅出的水泥浆里还裹着半根断成两截的玉钢细条,尖刺扎在旁边的木板上,颤巍巍的。
更糟的在后头。他见灌浆没用,干脆搬来几块没烧透的石灰块,往鼓包的地方压,想把鼓起来的地方按回去。结果刚压上,就听“咔嚓”一声脆响,石灰块没撑住,反倒把墙面压出一道新裂缝,从鼓包处往旁边延伸,像条爬在墙上的红虫子(后来俺才知道,那是血混水泥干透后的颜色)。新裂缝一出来,旁边又跟着裂了好几道细缝,纵横交错,把墙面割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活像俺们老家晒裂的土坯。
俺蹲在旁边瞅着,心里直叹气。柳生样这会儿跟疯了似的,找来找去,竟把之前造肥皂剩下的半袋草木灰也抱来了,兑点水和成泥,往新裂缝里糊。那草木灰泥是黑的,跟红褐的墙面一混,活像在伤口上抹脏东西,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