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陈太史倒是好手段,躲在幕后煽风点火,坐收渔翁之利。”
陈墨上前一步,将怀里的《秦记》竹简放在异人面前:“相邦错了。君上并非卸磨杀驴,而是为了大秦律法。伪造遗诏,谋害孝文王,勾结赵贼欲害公子政,桩桩件件,皆可处极刑。至于《秦记》,陈某早已写下‘不韦虽有拥立之功,然弄权乱政,终为秦祸’,是非功过,自有史书评判。”
“史书?”吕不韦嗤笑,“史书还不是由你们这些胜利者书写?陈墨,你以为‘书同文’就能安定天下?告诉你,天下人要的不是什么统一的文字,是吃饱穿暖!你写的那些竹简,能让百姓有饭吃吗?能让士兵不流血吗?”
陈墨看着他,忽然想起十年前在都江堰,李冰曾对他说:“治水先治淤,治世先治心。文字是心之桥,桥通则心近,心近则天下安。”他弯腰捡起一根被砍断的矛杆,在地上写下“秦”“赵”“韩”三个大字,然后又写下一个统一的“秦”字,“相邦看,这三个字写法不同,念法不同,但若写成同一个字,天下人是不是就少了些隔阂?少了些隔阂,是不是就少了些战争?”
吕不韦盯着地上的字,脸色煞白,却仍嘴硬:“强词夺理!”
“带下去!”异人不想再听他狡辩,对蒙骜挥挥手,“关进天牢,听候发落。”他顿了顿,补充道,“好生看管,别让他自尽,也别让他……被人灭口。”最后几个字说得极轻,只有身边的陈墨听见了。
陈墨心头一凛。异人这话意有所指——吕不韦树敌太多,宗室恨他,墨家怨他,甚至连华阳夫人那边,也未必想让他活着受审。此刻的天牢,恐怕比战场还要凶险。
待众人散去,章台殿只剩下异人和陈墨。月光透过残破的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异人拿起那半幅地图,指尖划过邯郸的位置:“陈太史,你说……政儿能平安吗?”他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终究还是流露出父亲的担忧。
“君上放心。”陈墨躬身道,“公子政有血痣护持,又有墨家弟子和蒙武将军接应,定能逢凶化吉。倒是咸阳城内,还需尽快稳定下来。吕不韦虽被擒,但他的党羽遍布朝野,尤其是军中,蒙骜将军虽已反正,但下面的校尉未必都忠心。”
异人点头:“你说得是。明日早朝,我会下旨大赦天下,凡吕不韦党羽,只要交出印信,既往不咎。另外,你提出的‘书同文’,可以开始筹备了。先从太史令署和宗正寺做起,整理六国文字,编一部《仓颉篇》的修订版,让学童先学起来。”
陈墨心中一喜。这是异人第一次明确支持“书同文”,意味着这项事业终于有了官方背书。他正要谢恩,却见异人从袖中掏出一块磁石,石上刻着“墨”字,正是他之前交给异人的那个:“对了,李冰将军派人送来密信,说蜀地发现了一批昭王时期的竹简,上面有关于‘书同文’的具体构想,还有……孝文王密匣的另一半线索。”
“另一半线索?”陈墨眼睛一亮,“将军说在哪了吗?”
“他说……在‘文枢’所在之处。”异人将磁石递给陈墨,“我不太懂这是什么意思,或许陈太史知道?”
陈墨接过磁石,指尖刚触到石面,就觉得一阵熟悉的温热——这磁石的材质,竟与邯郸墨家据点密室里的岩壁一样!他忽然想起赵姬怀中嬴政眉心的血痣,想起陈墨自己胸口被烙铁烫出的疤痕,那疤痕的形状,竟与磁石上的“墨”字隐隐相合。
“文枢……”陈墨喃喃自语,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君上,臣怀疑,昭王所说的‘文枢’,不是物,是人!”
异人的瞳孔骤然收缩:“你是说……政儿?”
陈墨点头,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昭王晚年潜心研究文字,曾说‘文字之根,在人之心;人心之枢,在未来之主’。公子政眉心的血痣,与昭王绘制的地图上的‘文枢’标记位置吻合,又能引动墨家机关的荧光,这绝非巧合!”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内侍的急报:“君上!陈太史!天牢出事了!吕不韦……吕不韦不见了!”
异人和陈墨同时站起身,脸上写满震惊。天牢由蒙骜亲自镇守,戒备森严,吕不韦怎么可能凭空消失?
“怎么回事?”异人厉声问道。
“回君上,”内侍跪在地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方才狱卒换班,发现牢房的门是开着的,里面只有一套撕碎的紫袍,还有……还有半枚沾着血的玉印,是相邦的印信!”
陈墨的心头瞬间笼罩上一层阴影。吕不韦消失得太蹊跷,若是被人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