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甩开这些纷乱的思绪,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到那个铁盒上。
【眼下,更重要的是揪出害死標儿的真凶。】
【至於以后……再说吧。】
“云明!”
老朱的声音,冷不防地再次响起。
“奴婢在。”
云明立刻快步上前,躬身应道。
老朱没有看他,但声音却平静无波地问道:“之前你说,郭寧妃是因为李贤妃,葛丽妃进谗言才贸然闯宫的,对吗”
云明浑身一颤,连忙道:“回皇上。据奴婢调查,是这样的。而且有人证。那名传消息的小太监,奴婢也查清了,是华盖殿端茶的王安,之前曾在李淑妃宫中伺候过。”
“后来李淑妃去了,又在李贤妃宫中待了一段时间。奴婢见他机灵,就调他来了华盖殿,此前並未出过错”
“这么说,他一直与李贤妃在通传咱的消息”
“回皇上,奴婢已经把他交给宋千户了,相信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嗯。”
老朱平静地点了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敲击在书案上,发出『篤、篤、篤』地声响,仿佛每一次都敲在云明的心坎上,使得他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隔了半晌,才听老朱再次开口道:“云明!”
“奴婢在!”
云明浑身一激灵,连忙躬身应道。
“传咱口諭,將宫中所有育有皇子、且皇子已就藩的嬪妃,全部请到坤寧宫偏殿。”
“就说……咱要商议家事,关乎国本。”
老朱的指令清晰而冷酷:“记住,是『请』,客气点。但一个都不能少,也不能让她们互相通气。”
“这”
云明心中剧震,瞬间明白了皇帝的意图。
这是怀疑后宫有人勾结藩王,图谋不轨,甚至可能与谋害太子有关
他不敢多想,连忙躬身:“奴婢遵旨!”
“还有!”
老朱又补充道:“准备好纸笔,要上好的宣纸和湖笔。等她们到了,让她们每人给儿子写一封家书。”
“家书”云明一愣。
老朱的眼中闪过一丝极其残酷的光芒:“对!就是家书!一封写给亲儿子的家书!”
“內容嘛……就让她们告诉儿子,咱年事已高,痛失储君,有意在诸王中择贤而立,问问儿子.有何想法,有何抱负”
“让她们务必亲笔写,写得『情真意切』些。写完后,当场封存,由你亲自安排八百里加急,送出京城!”
嘶——!
云明倒吸一口凉气。
皇帝这是要借嬪妃之手,去试探、甚至挑动藩王们的野心。
这封信一旦送出,无异於在乾燥的草原上丟下一个火把。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藩王们因此蠢蠢欲动、兄弟鬩墙的惨烈未来。
“奴婢……明白!”
云明声音发颤,但不敢有丝毫违逆。
“去吧。办得利落点。”
老朱挥挥手,仿佛只是吩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內心却对这个疯狂的试探,非常满意。
因为他觉得,能布下如此大局的人,最终想要的,无非是那个位置。
既然如此,他就把那个位置当『诱饵』拋出来,谁跳得越欢,谁的嫌疑就越大,谁不为所动,谁的嫌疑也越大。
为了查明真相,他可以不顾一切的放出『终极大招』。
哪怕让藩王们爭得你死我活,也在所不惜。
【哼,说咱下不去手】
【咱就让你看看.咱朱元璋是个怎样的皇帝!】
……
与此同时,燕王府。
书房內的朱高炽三兄弟,静静地坐在椅子上,谁都没有说话,唯有烛光摇曳。
连日来的杀戮,已经让他们三兄弟濒临崩溃。
这是他们有生以来,第一次见识那位皇爷爷的狠辣。
压抑的气氛,蔓延整个书房。
仿佛明日就是他们的死期。
最终,朱高煦忍不住一拳砸在桌上,双目赤红:“虎毒不食子!皇爷爷他……他真的疯了!”
说完这话,他下意识抓起自己的佩刀,仿佛只有这把刀,能安稳他烦躁且恐惧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