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盼著张飆速死的文人士子更是鼓譟起来。
“行刑!立刻行刑!”
“斩国贼!正视听!”
蒋瓛压力巨大,额头见汗,但他死死握著手里的刀柄,咬牙道:“皇上未览之前,本指挥使有权暂缓行刑!”
“暂缓个屁啊!”
张飆顿时怒了:“赶紧行刑!”
“蒋指挥使……”
就在张飆话音落下的瞬间,远处忽地传来一道由远及近的呼喊上:
“皇上有旨——!”
“鐺——!”
与此同时,午时三刻的钟声,骤然响起。
几乎所有人都在这一刻屏息凝神,包括蒋瓛,包括张飆,包括在场的所有人。
很快,一名宦官就滚鞍下马,展开圣旨,用尽全身力气,清晰而冰冷地宣读:
“皇上有旨:张飆此獠,罪大恶极,罄竹难书!著即立刻处死,不得有误!钦此——!”
旨意的內容简单、粗暴、没有任何转圜余地。
蒋瓛愣住了,他没想到皇帝竟如此果决!
连张飆的《治安疏》都还没来得及看,圣旨就下了。
难道自己之前派人去传递消息,传错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后怕,甚至想强行再留张飆多一会儿。
但是,他又不確定张飆写的东西,是否能救他一命。
而这时,作为监刑官的刘三吾,立刻站出来道:“臣,监刑官,刘三吾!接旨——!”
此言一出,梅殷等人顿时面露得色,长长舒了一口气。
方孝孺闭了闭眼,不知是庆幸还是別的什么情绪。
那些文人士子更是爆发出欢呼:“皇上圣明!”
“哈哈哈——!”
突然,一阵带著激动,兴奋,快乐,得偿所愿的笑声,响彻刑场上空,甚至盖过了那些文人士子的欢呼。
一时间,竟不知道杀的是谁
“好!好!好!”
张飆在笑声过后,连说了三个『好』字,他不再看在场的任何人,目光投向皇宫方向。
他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而清晰的声音,缓缓说道,像是在做最后的陈述,又像是在宣告什么:
“朱重八!”
他直呼其名,声音不大,却带著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我这一生,骂过天,骂过地,骂过皇帝,骂过贪官。”
“我绑过勛贵,审过六部,掀过桌子,捅过马蜂窝。”
“我求过死,也……挣扎著活过。”
“有人说我是疯子,是妖孽,是国贼。”
“也有人说……我或许……也算做了点人事,是个大好人。”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沈浪、孙贵那些泪流满面的旧部,扫过那些神情复杂的老兵,扫过朱高炽兄弟,扫过朱允熥姐弟,最后,甚至扫过那些依旧愤怒或茫然的官员和士子。
“今日,我以此残躯,以此狂言,以此……荒诞不经之態,赴此刑场。”
“不为青史留名,不为流芳百世。”
“只为我张飆,活过,闹过,疯过,痛快过!”
“也只为告诉这天下——”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著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
“道,不是只能跪著求的!理,不是只能捧著念的!”
“现在的儒学,就是垃圾!是遗祸千年的『禁錮』之学!”
“住口——!”
刘三吾脸色巨变,立刻扔出手中的令箭,朗声大喝:
“时辰已到!快行刑——!”
张飆根本不搭理他,趁著刽子手拿下『斩刑牌』的空档,又飞速开口道:
“有些东西,站著,也能爭!抡起拳头,也能讲!”
“哪怕头断血流,粉骨碎身!”
话音落下,他猛地收回目光,看向刽子手举起的鬼头刀,再次仰头大笑:
“有心救国,无力回天!”
“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崑崙!”
轰隆!
整个刑场,犹如降下九天惊雷,瞬间鸦雀无声。
只有张飆那番石破天惊的话语,在每个人心头迴荡,撞击著他们的认知和灵魂。
蒋瓛死死地盯著他,仿佛要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