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轰然应诺,感觉胸中一股热血直衝头顶,跟著这样的上官办事,就是痛快。
“不可——!”
潘文茂和黄儼同时惊呼。
“有何不可!”
张飆目光如电,冷冷道:“本官身为钦差,有监察地方之权!核查帐目,正在职权之內!”
“尔等再三阻挠,莫非真要本官怀疑,这湖广官场,从上到下,都已烂透了不成!”
又是这话!
潘文茂和黄儼恨得牙痒痒,但都不敢再接口。
眼看著老赵带著几个胆大的百姓代表就要往衙门里冲,潘文茂知道,最后一道防线也要被突破了。
他猛地抓住黄儼的手臂,指甲几乎掐进肉里,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快……快想办法……不能让他查帐……”
黄儼脸色惨白,汗水已经浸湿了后背的官服。
他眼神慌乱地扫过全场,最终,落在了那几个面如死灰的老吏身上。
弃车保帅!
这是目前唯一能暂时平息事端,保住他们自己的办法!
黄儼把心一横,猛地伸手指向那工房老吏,厉声喝道:
“张大人明鑑!本官方才细想,忽地记起,按察使司月前似乎接到过关於桃垸水渠款项的蹊蹺举报!”
“疑似……疑似与工房吏员贪墨、与承修商人勾结有关!正是此人经手!”
说著,他又指向那户房吏员:“还有江堤款项,亦有类似风闻!”
“本官之前公务繁忙,未能详查,今日见他们行为鬼祟,煽动民意,方才警觉!”
“此事,我按察使司责无旁贷!”
说完这话,他立刻对著身后按察使司的衙役喝道:
“来人啊!將这几个涉嫌贪墨工程款项、欺瞒上官、煽动民变的胥吏,给本官拿下!严加审讯!”
轰!
这一下,剧情再次反转。
那几个老吏彻底傻了。
他们万万没想到,自己忠心耿耿替主子办事,转眼间就被当成了弃子。
“黄大人!潘大人!你们不能……”
工房老吏惊恐地想要辩解。
“堵上他们的嘴!押下去!”
黄儼根本不敢让他们多说。
按察使司的衙役如狼似虎地扑上去,將那几个老吏粗暴地拖走。
黄儼这才转向张飆和百姓,一脸沉痛和刚正不阿:
“张大人,诸位乡亲!是本官失察,竟让此等蠹虫潜伏至今,险些酿成大祸,更险些冤枉了潘大人!”
“请张大人和乡亲们放心,本官定將此事查个水落石出,追回赃款,儘快修復水渠、加固江堤!给百姓一个交代!”
潘文茂也反应过来,连忙顺坡下驴,捂著胸口,有气无力地道:
“本官……本官亦是受其蒙蔽……多谢黄臬台明察……”
“此事,布政使司定当全力配合按察使司查办……款项……款项若有短缺,本官……本官就是砸锅卖铁,也要先保障工程……”
看著这两人一唱一和,表演著弃卒保帅和痛心疾首的戏码,张飆心中冷笑连连。
【反应倒是不慢,懂得断尾求生了。】
他知道,今天想直接查布政使司总帐的目的,因为对方的果断『割肉』而暂时无法达成了。
毕竟,他也不能真的毫无证据就强行衝击衙门查总帐,那在程序上就落了下乘。
但是,他的目的已经部分达到。
第一,他成功地將民怨的矛头引向了官府,撕开了湖广官场『一团和气』的假面。
第二,他逼得潘文茂、黄儼当眾承诺解决民生问题,並且『砸锅卖铁』也要出钱,这话当著成千上万百姓的面说出,他们日后想反悔都难。
第三,他逼得他们亲手处理了自己的爪牙,內部必然產生裂痕和猜忌。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树立了自己『言出必行』、『为民做主』的绝对权威,並且向所有湖广的胥吏和百姓展示了一条。
【跟著钦差,有理有据,就能逼得高官让步!】
这为他后续收集更多线索,埋下了至关重要的伏笔。
“好!”
张飆见好就收,朗声道:
“既然黄臬台和潘大人如此表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