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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也要给朕爬到雁回关!”
“谁敢掉队……军法从事!斩——!”
最后一个“斩”字,如同冰刀刮过,带着浓烈的血腥气!赵冲浑身一颤,看着皇帝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决绝和疯狂,他知道,没有选择!
“末将……遵旨!” 赵冲猛地抱拳,嘶声应道,转身冲入疲惫的军阵中,用尽力气嘶吼着传达皇帝那冷酷到近乎残忍的命令!
短暂的骚动和绝望的低语后,这支刚刚经历了血火炼狱、伤亡过半的残兵,在皇帝的意志和死亡的威胁下,爆发出最后一丝力量。他们默默地从死去的战友身上扒下相对完好的甲胄和武器,收集着散落的干粮袋,互相搀扶着,重新列队。每一张脸上都写满了疲惫、伤痛和麻木,但眼神深处,却多了一丝被逼到绝境后的、近乎野兽般的坚韧。
夜色再次降临。寒风更加刺骨。
一支沉默的、带着浓烈血腥和死亡气息的残破军队,如同幽灵般,再次踏上了北上的征途。马蹄踏过冻土,车轮碾过血冰,发出沉闷而压抑的声响。队伍中,只有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咳嗽。萧景琰依旧一马当先,玄甲破碎,血痂覆面,如同一个移动的战争伤痕。他不再回头看一眼那片埋葬了上万忠魂的黑风峪。
七日后。
雁回关。
关墙之上,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守将周骁扶着冰冷的垛口,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关外那片死寂的、被白雪覆盖的旷野。鹰愁涧方向,达延麾下的数万北狄精锐如同跗骨之蛆,虽然因为主将重伤、天门关焚城阻路而攻势稍缓,却依旧如同乌云般压在关城上空。关内粮草虽得郑通抢运来的“垃圾粮”续命,却也所剩无几。将士们靠着那些发霉的麸皮豆饼,勉强维持着一口力气,但士气低迷,绝望的情绪如同瘟疫般蔓延。
“将军……朝廷的援兵……真的会来吗?”副将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浓浓的疲惫和不确定。
周骁沉默着,没有回答。他何尝不绝望?皇帝亲征的消息传来时,曾短暂点燃过一丝希望的火苗,但随后便是更深的担忧和恐惧。皇帝从未上过战场!京畿兵马能有多少战力?能否突破北狄可能的拦截?一切都是未知数!而时间……已经不多了!
就在这时!
“将军!快看!南面!南面官道!”了望的哨兵突然发出一声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惶和……一丝颤抖的狂喜的嘶吼!
周骁猛地抬头!
只见南面官道的尽头!
一支残破到难以形容的军队,正朝着雁回关的方向,缓慢而艰难地移动着。
没有整齐的队列!没有鲜明的旗帜!士兵们相互搀扶着,步履蹒跚,许多人身上缠着肮脏的布条,血迹斑斑。盔甲破碎,武器残损。队伍中夹杂着许多空鞍的战马和残破的辎重车。一面残破不堪、甚至被烟火熏得焦黑、却依旧倔强地高举着的明黄龙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旗帜之上,沾染着大片大片暗褐色的、早已干涸凝固的血迹!如同血染的战书!
为首一人,骑在一匹同样疲惫不堪的战马上。他身形单薄,穿着一件破碎的、早已看不出本来颜色的玄色甲胄,脸上布满风霜、血污和几道狰狞的伤口,唯有一双眼睛,如同历经万劫不死的凶兽,冰冷、锐利、沉淀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和一种令人心悸的、百战余生的煞气!
“是……是陛下!!”
“皇旗!是陛下的皇旗!!”
“援兵!援兵来了——!!”
短暂的死寂后,关墙之上瞬间爆发出震天的、带着哭腔的狂喜呼喊!无数士兵挤到垛口前,看着那支如同从地狱血池中挣扎爬出的残军,看着那面血染的龙旗,看着龙旗下那个如同血铸战神般的年轻皇帝!绝望的阴霾被瞬间冲散!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混合着激动、敬畏和同仇敌忾的悲壮,猛地从每一个守关将士的心底喷涌而出!
周骁虎目含泪,死死抓着冰冷的墙砖,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他看到了皇帝脸上的伤痕,看到了那支残破军队身上浓烈的血腥和疲惫!他无法想象,他们经历了怎样惨烈的战斗!但皇帝……来了!带着援兵!哪怕这支援兵看起来如此残破,但那面血染的龙旗,就是最强大的军魂!
他猛地挺直身体,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关下那支越来越近的、沉默而肃杀的队伍,发出了震天的咆哮:
“开——城——门——!!!”
“恭迎——陛下——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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