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试验田就是他管的。去年他按新法堆肥、选种,五十亩麦田亩产比旁边的田高了两成。”
“两成?” 孙太后的声音里多了点急切 —— 粮食是大明的根,多一成收成,就能多几万人不挨饿。她走到赵老根面前,问道:“你跟哀家说说,到底是怎么种的?”
赵老根激动得声音都抖了,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打开来,里面是两穗麦子 —— 一穗颗粒瘦小,一穗饱满得压弯了穗柄。“娘娘您看!这小的是普通麦种,那大的是陛下给的‘强秆’麦种!去年老奴按陛下说的,把粪肥、秸秆、骨粉混在一块儿堆着发酵,种麦的时候先把土翻三遍,再下种…… 刚开始老伙计们都笑我瞎折腾,说‘种地靠老经验,哪用算来算去’,可到了收割的时候,他们都傻了眼 —— 我那五十亩田,比他们多收了两千多斤麦子!”
他指着旁边一块留着茬口的田:“娘娘您看这土!我这试验田的土是黑的,肥得流油;旁边的田土是黄的,没劲儿!” 孙太后蹲下身,指尖捏了点黑土,湿润润的,带着股土腥味 —— 那是肥沃的味道。她种过花,知道土肥不肥,一眼就能看出来。
“孙儿已经让人把堆肥、选种的法子,在几个皇庄试推了,还印了小册子,低价卖给农户。” 朱祁镇站在旁边,声音很稳,“等法子成熟了,再推广到全国。到时候大明的粮仓满了,百姓们能顿顿吃上饱饭,就不用再怕灾年了。”
孙太后望着那片盖着保温棚的田,又回头看了看远处营造司的烟囱,最后把目光落在朱祁镇身上 —— 他的脸上没有急功近利的浮躁,只有稳扎稳打的踏实。风卷着田埂上的枯草,吹起她鬓角的银丝,她忽然轻轻叹了口气,那口气里有释然,有欣慰,还有点对自己 “老眼光” 的自嘲。
“皇帝。” 她开口,声音比刚才软了许多,“哀家老了,有些东西看不懂 —— 比如那水力锻锤,还有那些年轻人画的图。可哀家看得懂粮食,看得懂将士们的甲胄结不结实,看得懂百姓们脸上有没有饱饭吃的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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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顿了顿,眼神变得格外认真,一字一句地说:“你做的这些事,外头说三道四的人不少,哀家也担心过你跑偏。可现在看来,你没瞎折腾 —— 只要能强兵富民,那就是对的。”
没有指责 “奇技淫巧”,没有提 “重农抑商” 的祖制,这一句 “是对的”,就是她这位皇室长辈,给新政最实在的认可。朱祁镇心里一暖,躬身道:“孙儿谨记祖母教诲,一定以国事为重,以民生为本。”
凤驾起程回宫时,孙太后掀开轿帘,又看了眼那片试验田 —— 草帘保温棚在风里轻轻晃,像藏着无数希望。朱祁镇站在田埂上,望着凤驾远去的影子,眼里的暖意慢慢淡了,多了层深邃。祖母这关是过了,可那些靠 “糊涂账” 牟利的人,那些抱着 “老规矩” 不放的旧势力,绝不会因为太后一句话就收手。朝堂上的杂音暂时歇了,真正的硬仗,还在后头。
“皇爷。” 王瑾像影子似的出现在身后,声音压得极低,“大同那边传来消息,兴顺铜铁行的掌柜,今日午后偷偷去见了刘达 —— 内厂的人盯着呢,他们说话都避着人,很谨慎。”
朱祁镇嘴角勾起一抹冷硬的弧度,风把他的衣摆吹得猎猎响:“让他们见。把他们说的每句话、见的每个人,都记下来,一点都不能漏。” 他顿了顿,眼里闪过道锐光,“对了,讲武堂下堂课该讲‘军械验收’了,到时候,得找些‘活教材’来,让军官们好好学学,什么叫‘以次充好’,什么叫‘中饱私囊’。”
王瑾躬身应道:“奴婢明白。”
寒风卷着尘土掠过田野,把朱祁镇的影子拉得很长。太后考较的帷幕落了,可变革与守旧的较量,才刚进入新阶段。他手里的两把 “刀”—— 讲武堂的算尺,能算清军械的真假;内厂的情报网,能揪出藏在暗处的蛀虫。这些 “刀”,已经对准了大明肌体里的顽疾,只待时机一到,便要狠狠斩下去。
朱祁镇转身往京城走,背影在苍茫的田野间,显得格外坚定。风再冷,也吹不动他往前走的脚步 —— 他要走的路,或许难,或许孤独,但每一步,都朝着更结实、更兴旺的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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