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动 —— 用手能拔下来的,就是废箭。”
“李忠。” 朱祁镇看向最细心的李忠,“你去查盾牌和火铳配件。盾牌的蒙皮掀开边角,看里面的木胎是不是硬木;火铳的击发簧用铜尺量厚度,枪管看内壁有没有蜂窝孔 —— 有一点不合格,都记下来。”
“末将领命!” 三人齐声应道,转身去点人。
军官们立刻分成三组,围向那堆军械。石彪先从木匣里抓了把箭簇,随便挑了一支放在小秤上。秤杆一沉,他低头看刻度 —— 三钱五分,超了三分。
“编号一,三钱五分,超重三分。” 石彪的声音有点沉,他又拿起一支,放在秤上,“编号二,二钱九分,不足三分。”
一支、两支、三支…… 五十支箭簇称完,竟有四十二支误差超了半分,最轻的那支,才二钱七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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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彪的脸色越来越沉,他拿起一支误差最大的箭簇,看了眼刃口 —— 黄铜的颜色看着很亮,可掂在手里总觉得不对。他拿起锉刀,在箭簇尖上轻轻锉了一下。
“嗤 ——” 钢锉擦过金属的声音在院里格外清晰。
起初锉下来的是黄铜细屑,可锉到第二下时,屑末突然变了颜色 —— 灰扑扑的,跟黄铜的亮黄色完全不同。石彪猛地攥紧箭簇,把锉开的地方凑到阳光下。
那里面,竟是铅!
“陛下!” 石彪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他举起箭簇,手都在抖,“这箭簇外面裹了层铜皮,里面全是铅!”
几乎是同时,张勇那边也传来一声怒喝。
张勇手里拿着一支弩箭,箭杆已经被他掰成了两段 —— 断口处能看见密密麻麻的虫蛀孔,里面还沾着些朽木的碎渣。“陛下!这箭杆是空的!用漆填了虫洞,看着完好,其实一折就断!”
李忠那边的情况更糟。他掀开一面盾牌的蒙皮边角,用手指戳了戳里面的木胎 —— 指尖竟直接陷了进去。“陛下,这木胎是杨木,还是朽的!用指甲就能刮下木渣,根本挡不住箭矢!”
他又拿起火铳的击发簧,用铜尺量了厚度:“这簧片比工部规制薄了半毫,只要扣动扳机,必断无疑!还有这枪管,内壁全是蜂窝孔,装了火药一炸,准会伤了自己人!”
“哗 ——” 院中的军官们炸了锅。
石彪把那支掺铅的箭簇往地上一摔,箭簇撞在青石板上,竟碎成了两半 —— 铅芯滚出来,在阳光下泛着灰败的光。“他娘的!这是拿边军的命当儿戏!” 张勇气得踹了脚旁边的弩箭捆,箭捆散了,里面的箭杆滚了一地,好几支一碰就断。
周显昌 “噗通” 一声跪倒在地,膝盖磕在青石板上,疼得他龇牙咧嘴,却顾不上揉。他不停地磕头,额头撞得青石板 “咚咚” 响:“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啊!臣…… 臣不知道!这些军械都是按规程验收的,臣真的不知道里面是这样的!”
朱祁镇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寒风把皇帝的常服吹得猎猎作响,周显昌抬头时,正好看见皇帝眼底的冷意 —— 那眼神,像在看一具尸体。
“不知道?” 朱祁镇的声音冰得像刀,“你是武库大使,军械入库要你签字验收。你说不知道?”
他蹲下身,指尖挑起周显昌掉在地上的账册,翻到 “验收合格” 那一页,指腹蹭过周显昌的签名:“你这‘合格’二字,是用边军的血写的?”
周显昌的脸瞬间没了血色,嘴唇哆嗦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想辩解,可看着皇帝的眼神,却连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 那些军械验收时,账房先生塞了他五十两银子,让他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当时收了,现在想瞒,却瞒不住了。
朱祁镇站起身,不再看周显昌,转而看向一直沉默的于谦:“于谦!”
“臣在!” 于谦立刻出列,撩袍跪倒。他的脸色很沉痛,声音带着愧疚:“武库军械出此大弊,臣身为兵部尚书,有失察之责,请陛下责罚!”
“朕不罚你。” 朱祁镇的声音稍缓,却更显凌厉,“朕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他指了指那堆不合格的军械:“以此事为引,彻查兵部武库清吏司、工部军器局,还有所有跟军械采购、验收相关的衙门、工匠。”
朱祁镇的目光扫过院中的所有人,语气斩钉截铁:“无论涉及到谁,不管他背景多深,一查到底!有敢包庇的,连同周显昌一起,押入诏狱!”
他看向王瑾:“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