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工坊,捉拿铸币奸徒,以安民心!”
“臣附议!” 胡濙也赶紧跪下了,如同一只受惊的兔子,“此乃天谴,不可不察!”
一时间,殿上跪倒一片,仿佛是一片被暴风雨摧残的庄稼地。只有于谦还站着,额角的青筋暴跳,如同愤怒的蚯蚓在皮肤下蠕动。
他太清楚这是诬陷了 —— 新币的铸造工艺是绝密,西山工坊的安保是王瑾亲自布的局,如同铜墙铁壁一般,怎么可能流出去?
可问题是,百姓死了,血书是真的,崇文坊确实有 “新币” 在流通。这脏水泼过来,就像一团漆黑的乌云,笼罩在新币之上,洗都洗不清。
朱祁镇没说话,只是紧紧盯着那血书,血字还未干透,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气。他忽然想起昨夜钱锦云说的话:“陛下,这币流出去,能买良心。” 可现在看来,这币还没真正流出去,就已经买到人命了,难道这就是推行新币必须要付出的代价吗?
“王瑾。” 他开口了,声音平静得可怕,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海面,“去,把那挑夫一家,连同仵作、坊正,全部带进宫。还有,把黑市上卖‘新币’的人,给朕抓来。朕倒要看看,这币,是怎么从西山工坊,飞到崇文坊的。”
王瑾刚要应声,殿外又传来一声唱名,如同一声不和谐的音符,打破了短暂的平静:“平波王,朱祁钰,递牌子请见 ——”殿上瞬间死寂,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朱祁钰,这个被发往江南就藩的亲弟弟,这个本该在宁波府全力对付倭寇的亲王,此刻却毫无预兆地突然回京,而且偏偏选在这个节骨眼上,就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在悄然上演。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宣。” 朱祁镇缓缓坐下,眼底深处,有风暴在无声地聚集,那是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愤怒与警惕交织的情绪。
殿门缓缓大开,如同命运之门被缓缓推开,朱祁钰一袭月白长袍,步履从容地走进来,看似优雅闲适,却仿佛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他身后跟着两个随从,一人毕恭毕敬地捧着个描金檀木盒,另一人…… 竟是刘承恩,那个看似低调却总在关键时刻出现的神秘人物。
“臣弟叩见陛下。” 朱祁钰跪得标准,叩首也叩得无比虔诚,可那眼底深处却似乎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臣弟闻听京中出了‘新币害命’的奇案,心急如焚,特从江南连夜赶回,为陛下分忧解难。”
他话音刚落,身后的刘承恩便顺势将那木盒打开,里面竟是一枚枚码得整整齐齐的 “新币”,足有上百枚,在晨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臣弟在江南,也收到了这些‘新币’。” 朱祁钰抬起头,目光清澈得像一潭死水,看似平静无波,实则深不可测,“臣弟担心,有人借新币之名,行祸国之实。故带回这些赝品,请陛下明察,还我大明一个朗朗乾坤。”
朱祁镇看着那木盒里的币,又将目光缓缓移到自己弟弟的脸上,忽然笑了,那笑容如同夜空中闪烁的寒星,带着一丝捉摸不透的意味。
“皇弟有心了。” 他站起身,迈着沉稳的步伐,一步步走下御阶,停在朱祁钰面前,如同两尊对立的雕像,气场在无声地碰撞,“朕正好缺这些‘赝品’,来做对比。来,让朕看看,江南的‘新币’,和朕西山工坊的‘新币’,究竟有何不同。”
他伸出手,动作看似随意,却又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威严,从木盒里拈起一枚,举到眼前,那专注的神情仿佛在审视一件稀世珍宝。
龙瞳里的齿轮,是五弧,与真品的精细程度相比,明显粗糙许多。
边缘的齿纹,是六十八枚,而非真品的七十二枚,相差的这几枚齿纹,如同沙中的砾石,破坏了整体的完美。
重量,轻了三分,这细微的差别,在朱祁镇心中却如同泰山般沉重。
他笑了,笑得像一头终于等到猎物走进陷阱的狼,那笑容里充满了胜利的喜悦与对对手的不屑。
“皇弟,” 他将那枚假币递到朱祁钰眼前,声音轻得如同耳语,却如同炸雷般在朱祁钰耳边响起,“你可知,这币上少了什么?”
朱祁钰瞳孔微缩,如同被强光照射的夜猫,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他仍强装镇定:“臣弟不知。”
“少了‘死’字。” 朱祁镇轻声道,声音只有两人能听见,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宣判,“在龙鳞的第三片,朕让工匠刻了个微不可见的‘死’字。真币有,你这枚……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