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道,“宣府传来急报,也先派了三万骑兵,绕道袭击怀来粮站。”“怀来?” 朱祁镇眼皮都没抬一下,语气平静得如同深潭,“那并非主粮道,而是备用粮道。传朕旨意,让杨洪不必救援,也先定会扑个空。”
“可怀来站里,存放着十万石粮食……” 王瑾忍不住提醒道。“假的。” 朱祁镇终于缓缓抬起头,眼中闪过一道冷光,如同寒夜中的利刃,“那不过是朕用草席堆积而成的粮垛,外面再覆上一层糠皮罢了。也先若是抢回去,煮出来的饭,恐怕连马都不愿吃。”
他微微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对了,让暗桩把消息传递回去,就说怀来粮草被劫,明军大乱。也先若轻信此言,必定会全力攻打宣府。那时,令杨洪大开堡门,放他进来。”
“迎进来?” 王瑾微微一怔,心中有些诧异。“对。” 朱祁镇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自信的笑容,“堡里有朕为他精心准备的‘大礼’—— 三千杆后装枪,二十门开花炮,还有……”他手指轻轻点了点图上宣府的位置:“还有,一条密道,直通也先后方。等他大军浩浩荡荡进城之时,徐月明的陆战队,便从密道中如神兵天降般钻出来,抄他的老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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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瑾听后,后背不禁泛起一阵凉意。他忽然发现,皇帝的后勤图,哪里是什么简单的地图,分明是一张精心编织的大网。这张网里,巧妙地套住了也先,套住了朱祁钰,套住了所有心怀不轨、不听话的人。
“那…… 平波王那边……” 王瑾小心翼翼地问道。
“让他动。” 朱祁镇将一枚银币在指尖熟练地转了个圈,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宣府战事一起,他必定以为京营兵力空虚,有机可乘。就让他把硫磺、假币,还有他那些江南的所谓盟友,全都调动起来。朕要一次性将他们连根拔起,永绝后患。”
“可钱娘娘那边……” 王瑾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
“她昨日已启程去西山了。” 朱祁镇的声音轻得如同一声叹息,“带着真模具。三日后,真币一旦现世,假币自然不攻自破。而那时,宣府的战事,也该尘埃落定了。”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目光望向遥远的北方。那里的天空,仿佛已经被战火的狼烟熏染得漆黑。
“于谦,” 他喃喃自语,“别让我失望。”
而在兵部值房,于谦正对着那张密密麻麻的后勤图,手持朱笔,在一个个关键节点上认真地打勾。每打一个勾,他都要停下来,仔细地计算着时辰、路程以及损耗。
“大人,” 幕僚匆匆递上一封飞鸽传书,“怀来粮站被劫,也先三万骑兵正气势汹汹地扑向宣府!”
于谦的手微微一顿,笔尖在纸上洇开一团鲜艳的红,如同战场上的鲜血。
“好。” 他只说了一个字,便又继续冷静地打勾。
“大人,咱们不救吗?” 幕僚一脸惊讶,忍不住问道。
“救什么?” 于谦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仿佛燃烧的火焰,“陛下说了,怀来的粮,本就是故意给也先的‘诱饵’。咱们现在要精确计算的,是等也先大军进入宣府后,该从密道里输送多少弹药进去。”
他微微顿了顿,又补充道:“另外,给通州粮站传令,今日起,所有粮车,改走备用道。主道故意留空,给也先的探子看。”
幕僚领命匆匆退下。于谦独自站在值房里,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
他不禁想起了陛下昨夜对他说的话:“于卿,打仗并非仅仅依靠武将的勇猛,更在于文官的精细算账。你把账算清了,前线的将士们,才能平安活着回来。”
他清了一辈子账,可从未像今天这样,觉得账簿上的每一个数字,都仿佛有千斤重。
因为那些数字,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啊。
而在西山,钱锦云正静静地站在煤窑密道的出口,看着徐小六指挥着水兵将最后一箱真币稳稳地装车。箱子上贴着营造司的封条,封条下,是皇后那独一无二的私印,仿佛在宣告着这箱银币的重要性。
“路上小心。” 她神色凝重地吩咐押运的水兵,“这箱子里,装着两万枚真币,它们是宣府将士们的救命稻草,更是陛下的心血所系。”
水兵们神情肃然,齐声应诺,而后小心翼翼地抬着箱子,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钱锦云独自站在山崖边,目光望向远处的京城。那里的灯火,如同一片璀璨的星海,看似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