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他打开蒸箱。

里面只浮着一缕极淡的清气，几乎看不见。

四十分钟过去，盘里的汤已被毛笔尽数吸净，笔身也彻底熟透定型。

“各位！”

“孔府失传绝菜——“御笔猴头”，成了！”

话音刚落，全场骤然炸开！

原本昏昏欲睡的年轻人一个个惊醒，瞪圆了眼往这边看。

“真的成了？！”

“我的天！真的做出来了！”

“啊啊啊太棒了！！”

欢呼声如同潮水般席卷整个院落。

连睡着的孩子都被吵醒，揉着眼睛愣神，随即咧嘴笑了起来。

“成了……真成了？”

夏老爷子一听，两眼陡然发亮。

他哆嗦着手想去扶椅子站起来。

夏纯玉赶紧上前一把搀住。

这时，苗侃已将四支完成的“御笔”小心挂在古木笔架上，又拿来墨盒，把余下的精华汤汁缓缓倒入其中。

随后，把笔架与墨盒一同摆上红漆托盘，端端正正放在桌上。

“夏老先生。”

“这份“御笔猴头”，是小苗送您的八十大寿贺礼！”

他看向夏栾。

夏栾这时已颤巍巍地走到桌前。

整整守了快九个小时，一身衣裳都透着夜凉，可他脸上没有半点疲惫，只有藏不住的笑容，从皱纹缝里往外冒。

“这就是……御笔猴头？”

“好……真好啊！”

他声音发抖，伸出手要去拿笔，手抖得比说话还厉害。

几十年了啊！

他这辈子翻遍资料、四处打听，就为了复原这几道失传的菜。

可一直没能如愿。

今天——

终于有一道，活生生出现在眼前！

那一瞬间的情绪翻江倒海，根本没法说出来。

苗侃静静地看着这位老人。

只见夏栾双手捧起那支笔，举到眼前。

浑浊的眼底迅速涌上水雾，滚烫的泪水啪嗒啪嗒往下掉，止都止不住。

憋了几十年的心结，此刻终于解开。

“师父啊……”

“您看见了吗？”

“徒儿找到了！找到了您留下的手艺！”

“这道菜……我学会了。”

“明天，我就给您做一次，完完整整地做一遍！”

夏栾哭得说不出整句话，只能哽咽着呢喃。

此刻的他，哪还有什么掌门风范？

分明就像当年那个十几岁的少年，兵荒马乱里跟师父被迫分开，攥着一本破菜谱，哭得撕心裂肺。

他手里拿着的不是笔，是他半辈子的执念，是他从未放下过的梦。

这一幕，看得所有孔府弟子心头一紧。

“师父这辈子最大的心愿，今天总算完成了。”

北峰抬手抹了把眼角，眼泪不争气地滑下来，却是笑着的。

夏纯玉也红了眼圈。

她转头深深看了苗侃一眼，满心感激。

要是没有这个人，爷爷可能直到闭眼那天，都等不到这一天。

“呜呜呜我真的顶不住了，我哭了。”

“对不起我太感性了，老爷爷一哭我也崩了。”

“谁能想到夏老爷子这么厉害的人，心里还有这种故事……”

“爷爷别哭了，你师父一定以你为傲。”

“我是吃着他捐的小学食堂饭菜长大的，谢谢夏老！”

“谢谢主播圆了一个老人的梦想。”

“本来是来看做饭的，结果变成情感重灾区，你们赔我眼泪！”

“……”

直播间的弹幕哗啦啦刷个不停，一片泪海。

许久之后，夏老爷子才慢慢平复情绪。

他抬起袖子擦了擦脸，颤声道：

“苗小先生……谢谢你，让我在有生之年，看到这一幕。”

“夏老先生有这份心意，您老师要是知道了，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了。”苗侃轻声说道。

“嗯。”

夏老爷子用力点头，接过那支“御笔猴头”，慢慢走回座位，一手捧着，眼都不眨地盯着看。

苗侃坐了下来。

“各位，这就是咱们等了一整晚的“御笔猴头”。”

他从盘里取出一支毛笔模样的食材，在镜头前亮了出来。

蒸过的笔笋颜色更鲜，绿得发亮，像把整片山林裹在了上面，透着一股文雅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