豺狼咬得鲜血淋漓,又不敢轻易回头!”
“很好。”
李承乾微微颔首,对地听的理解力和那股隐藏在市井油滑下的狠劲表示满意。
他端起夜枭奉上的粗陶碗,抿了一口浑浊的凉水,石室陷入短暂的寂静。
地听垂手侍立,似乎在组织语言,那只独眼在昏暗的油灯下闪烁着犹疑的光芒。
踌躇片刻,他还是决定开口,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情报人员特有的谨慎和困惑:
“东家,卑职还有一事禀报,此事颇为蹊跷,尚未探明,不敢妄加揣测,但觉得有必要让东家知晓。”
李承乾放下陶碗:
“说。”
“我们安插在定襄城(颉利牙帐附近的重要城池)的‘货郎’(情报员代号),前日传回一条零碎消息。”
地听的眉头紧锁,
“他在城内的‘胡姬酒肆’无意中听到两个醉酒的突厥贵族闲聊提及,说是在狼山(阴山山脉某段)靠近契丹地界的草场附近,似乎看到过几个行踪异常的‘唐人’。那些人穿着普通牧民皮袄,但言谈举止间,偶尔流露出的口音细节和习惯动作,不像边境常见的走私贩子或者逃奴工匠,更不像那些早已被同化的‘熟胡’。‘货郎’本想跟踪,但那几人警惕性极高,又是在突厥腹地,不敢轻举妄动便放弃了。他只隐约记得,其中一人似乎左耳下方有一道寸许长的旧疤。”
“唐人?突厥腹地?狼山契丹交界?”
李承乾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锐利,
“‘货郎’的眼力如何?会不会是契丹人或者奚人冒充?”
“回东家,‘货郎’是朔州老边军出身,在边塞混迹二十余年,鞑子、契丹、奚人、吐谷浑,各族口音、习惯、走路姿势,一眼便知真假。”
地听语气肯定,
“他赌咒发誓,那几人绝非契丹、奚人,更非突厥,绝对是如假包换的唐人!而且似乎身手不弱,对草原地形也异常熟悉,绝非生手。”
石室内的空气仿佛骤然凝固,温度直线下降!
李承乾缓缓站起身,走到墙壁悬挂的一盏油灯前。
摇曳的灯火将他修长的身影投在冰冷的石壁上,拉得很长,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腰间的玉佩,眼神明灭不定,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
唐人!
深入突厥腹地!
行踪诡秘!
身手不弱!
熟悉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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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个要素组合在一起,透着一股浓浓的阴谋和危险气息!
是侯君集私下派出的探子?
他执掌部分兵权,倒有这个能力和动机。
但他的人马调动,东宫这边不可能毫无风声。
难道他背着自己,甚至背着他父皇李世民,在策划什么?
通敌?
还是想借刀杀人?
还是某个关陇门阀、山东世家豪族的手笔?
某些家族与突厥部落暗中交易马匹、铁器、甚至人口,由来已久。
但深入到颉利眼皮底下的狼山契丹边界?
只为走私?
这风险未免太大!
又或者是父皇的人?
他那位雄才大略的父皇,向来谋虑深远,喜欢埋下多重暗子。
难道除了明面上的“百骑司”系统,还有一条更隐秘的线直通天听?
这并非没有可能!
父皇为了彻底解决突厥这个心腹大患,什么手段使不出来?
可若是父皇的人,为何要如此鬼祟?
连他这个太子都瞒得死死的?
是觉得他还不够资格知晓?
还是其中隐藏着连父皇都需极度保密的惊天谋划?
无数个念头在李承乾脑海中电光火石般掠过,每一个都带着冰冷的钩刺。
“身份不明,目的可疑---”
李承乾的声音在幽静的石室里响起,如同冰冷的泉水,
“这潭水,比孤想的更深啊。地听!”
“卑职在!”
李承乾猛地转过身,烛火在他眼中跳跃出两点锐利的寒星:
“这条线,也给孤死死盯住!发动你能动用的所有力量,像猎犬一样,去嗅!去查!给孤挖出那些‘唐人’的影子!查清楚他们是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