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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门不幸!竟遭小人如此构陷!臣等百口莫辩啊陛下!”
卢承庆的声音嘶哑,带着哭腔,额头紧紧贴着地面,肩膀剧烈耸动。
崔琰虽未如崔敦礼那般激烈扑倒,却也深深躬下身去,肩膀微微颤抖,用一种极力压抑却又饱含痛楚的声音哽咽道:
“陛下,太上皇受惊,臣等闻之,心如刀绞,五内俱焚,恨不能以身代之!然,蒙此不白奇冤,犹如万箭穿心,家门数百年清誉,一朝扫地。教臣等将来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啊!呜!”
五个白发苍苍、代表着帝国顶级门阀尊严的老者,此刻如同被狂风暴雨摧残过的枯草,匍匐在冰冷的金砖地上,哭得肝肠寸断,涕泗横流。
那悲戚绝望的哭嚎声在空旷的书房内回荡、碰撞,形成一股极具冲击力的声浪,冲击着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和神经。
崔敦礼更是几次哭嚎得喘不上气,状若癫狂。
侍立在门边的程咬金看得眼角直抽抽,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下撇着。
他实在憋不住了,胳膊肘极其隐蔽又用力地一捅旁边如同黑铁塔般的尉迟恭,脖子梗着,目光还死死盯着地上那几位“表演”的家主,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如同砂纸摩擦般的极低声音吐槽道:
“啧!老黑你听听!瞧瞧!这嚎的,这鼻涕眼泪泡冒的,乖乖!比俺老程当年在瓦岗寨劫皇纲被围住时,为了活命嚎的那几嗓子可像样多了!这才叫功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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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恭那黑沉沉的脸上,腮帮子的肌肉也狠狠抽搐了两下,从喉咙深处极其轻微地挤出三个字:
“够砍十回!”
意思很明显,这演技,够得上欺君砍头十次了。
御座之上,李世民依旧面无表情。
他看着脚下哭成一团的家主们,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拙劣戏剧。
他没有立刻叫起,也没有出言安慰,只是静静地、冰冷地看着,任由那凄厉的哭声在殿内弥漫、发酵。
直到哭声渐渐从最高潮的嘶嚎转为力竭的呜咽和抽噎,崔敦礼趴在地上,身体一抽一抽,仿佛真的要晕厥过去时,李世民才终于动了动嘴唇,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所有声音,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穿透力:
“冤?”
他只吐出一个字,却像一块巨大的寒冰砸下。
崔敦礼的哭声猛地一窒,随即爆发出更大的悲鸣:
“陛下!天大的冤枉啊陛下!太上皇遇险,此乃国朝之殇,臣等亦感同身受,痛彻心扉!然此事绝非臣等所为!臣等世受皇恩,忠君之心,天日可表!岂敢行此大逆不道、祸及九族之事!定是有奸人构陷!欲置臣等于死地,更欲破坏陛下与士林来之不易的君臣之义啊陛下——!”
李世民端坐不动,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扯了一下,那弧度说不清是讥讽还是别的什么:
“哦?构陷?谁在构陷你们?嗯?”
他尾音微微拖长,带着一种审视和压迫。
地上的崔琰适时地抬起头,老泪纵横的脸上充满了悲愤和一种洞察世事的清明,他声音哽咽却条理清晰:
“陛下明鉴!臣等不敢妄言指证。然,太上皇此番起行路线,并非机密。有心之人稍加留意,便可知晓。那惊马之草料,歹毒弩箭之来源,追查下去,线索纷乱如麻,看似指向我各家,此正是那幕后黑手歹毒之处!”
他稍微停顿,仿佛在积蓄勇气,目光悲戚地望向李世民:
“陛下试想,若太上皇真在光天化日之下,于春猎遭遇不测,而线索又直指我各家。届时,无论真相如何,陛下您为天下计,为社稷安,是否都必将施以雷霆手段?”
他这话说得诛心至极!
却精准地戳中了李世民最核心的考量——平衡与代价!
门阀树大根深,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到万不得已或者有十足把握一举铲除,李世民绝不会轻易挥动屠刀。
而这个刺杀太上皇的局,其毒辣之处,就是要逼着李世民在丧父之痛和局势失控的暴怒下,做出可能令帝国伤筋动骨的决断!
崔琰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颤抖的哭腔:
“此计之毒,一石数鸟!既害太上皇,又陷我等于不忠不义万劫不复之地,更令陛下您陷入两难之境,君臣相疑,朝局动荡!最终得利的,会是何人?”
他故意留下巨大的空白,引导着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