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思绪。
紧接着,他叩首,额头再次触地,发出沉闷的响声:
“臣等愚钝,不敢妄测天机。然,陇右旧地,边陲苦寒,一些前朝余孽,对陛下天威、对天策府旧勋,可未必心服啊!抑或是朝中某些嫉恨我等士族久矣、欲取而代之的‘新贵’,暗中推波助澜,也未可知啊陛下!此乃乱我大唐根基的祸水!请陛下明察!明察秋毫啊——!”
“请陛下明察——!”
崔敦礼、李守素、卢承庆、郑元璹四人立刻如同应和一般,再次悲声叩首。
一番话,涕泪横流,逻辑清晰,将矛头巧妙地引向了关陇旧勋势力和皇帝提拔的寒门新贵,同时将自己塑造成被阴谋构陷的受害者,更隐晦地点出若真处置门阀可能引发的朝局动荡,最后再奉上“诚意”。
崔琰话音刚落,门外便响起一阵轻微骚动。
两名崔家的健仆,在宦官严厉的注视下,抬着一个沉甸甸的巨大紫檀木箱,极其吃力地挪了进来。
箱子被小心翼翼地放在御阶之下。崔弘升挣扎着直起身,带着一种献祭般的神情,亲手打开了箱盖。
刹那间,书房内仿佛亮了几分。
箱内之物,珠光宝气,耀人眼目!
非是寻常的金银俗物。
最上层,是整整齐齐码放着的一卷卷泛着古意的绢帛。
那绢帛质地细腻如云雾,颜色是历经岁月沉淀的温润象牙白,一看便是价比黄金的前朝内库贡品“澄心堂纸”,每一卷都裹着明黄的丝带。
这绝不是用来写字的,而是最顶级的艺术载体,上面承载的,必然是价值连城的书画真迹!
绢帛之下,露出璀璨的光芒。
是玉!
并非琢好的玉器,而是一块块原石!
大小不一,最小的也有拳头大。
有和田籽料,细腻油润如凝脂;有蓝田水苍玉,深邃通透如碧海;更有一块体积惊人、通体呈鸡油黄、温润无比的巨大田黄石原石!
这些顶级的玉料,随便一块都足以让一个中等家族耗尽积蓄!
玉石的缝隙间,还点缀着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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鸽卵大小、毫无瑕疵的浑圆东珠;火彩夺目、切割完美的各色宝石;甚至还有几件小巧玲珑、造型古朴、散发着远古神秘气息的青铜礼器!
这份“厚礼”,其价值已经无法用金钱来衡量。
它代表的是一种底蕴,一种传承,一种无声的宣告:
我们千年世家,底蕴深厚如海,此刻献给陛下的,只是冰山一隅,以示绝对的“诚意”和服从。
更是一种暗示:
动我们,代价巨大,得不偿失。
看着这份足以让任何君王都心动的“诚意”,崔琰再次深深叩首,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恳求:
“陛下!此乃臣等四家,倾尽所有,搜罗百年珍藏,敬献陛下,聊表寸心!非为赎罪,实为助陛下彻查真凶,涤荡乾坤!更表臣等对大唐朝、对陛下之忠心耿耿,绝无二志!一片赤诚,唯天可表!恳请陛下明鉴万里,还臣等清白!”
书房内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只有角落里铜漏冰冷的水滴声,啪嗒--啪嗒--!
李世民的目光从那箱价值连城的“诚意”上缓缓扫过,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他端起御案上那份早已冷透的茶杯,指腹缓慢地摩挲着冰凉的杯壁。
那冰冷的触感仿佛能让他保持绝对的清醒。
他沉默良久,目光最终落回匍匐在地、身体因为紧张和期盼而微微颤抖的五位家主身上。
终于,他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最终裁决的分量,听不出丝毫情绪:
“朕知道了。”
四个字,平平淡淡,却让崔敦礼等人紧绷的心弦猛地一松,几乎要瘫软下去。
知道就好!
知道就说明他们的“诚意”和“表演”,起作用了!
陛下暂时不会对他们挥刀!
“东西,留下。”
李世民的目光掠过那箱子珍宝,仿佛在看一堆寻常物件。
“你们,”
他顿了顿,
“先退下吧。太上皇受惊,朕心绪不宁。是非曲直,自有公论。”
“是!谢陛下!陛下圣明!圣明烛照万里啊陛下——!”
崔敦礼几人如蒙大赦,再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