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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翁,王嬷嬷,都坐下,别拘束,今儿个咱们陪太上皇乐呵乐呵,规矩暂时放一边儿!”
李承乾笑着招呼。
张太监和王嬷嬷哪敢真的不守规矩,只敢半边屁股挨着锦墩,腰板挺得笔直,紧张得手心冒汗。
李承乾开始洗牌,码牌,动作还不甚熟练,但那份认真投入的劲儿,已经让李渊眼中的灰暗褪去了些许。
他伸出枯瘦的手,小心翼翼地拿起面前的一张牌,凑到眼前,眯着眼仔细看上面刻着的图案——那是一只线条简单却传神的鸟儿,旁边刻着两个小字:“幺鸡”。
“皇祖父,这是‘幺鸡’,也叫‘一条’。”
李承乾笑着解释。
旁边的张太监也拿起一张牌,正是同样的“幺鸡”。
他捏着这张温润的玉牌,翻来覆去地看,老脸上满是困惑不解,小声地、带着十二万分的敬畏和茫然,怯生生地问李承乾:
“殿下恕罪,老奴愚钝,这鸟儿,它值几钱啊?”
他显然还沉浸在宫廷赏赐、物品估值的思维里。
“噗嗤--”
那王嬷嬷一个没忍住,赶紧用手帕捂住了嘴,肩膀却忍不住地抖动。
连李承乾也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张翁啊张翁!这牌上的鸟儿啊,它不值钱!它值的是您能不能用它组成好牌,赢了我们呐!来来来,别管值不值钱,咱们开始!”
笑声,如同久违的阳光,猝不及防地刺破了太安宫厚重的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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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渊一直紧绷的嘴角,在李承乾爽朗的笑声和张太监那懵懂又认真的疑问中,极其轻微地、几不可察地向上扯动了一下。
那不是一个完整的笑容,却像冰封湖面裂开的第一道细纹。
游戏开始了。李承乾耐心地引导着李渊:
“皇祖父,您看,您手里这张‘二筒’,和我刚打出的这张‘三筒’,您就能‘吃’掉它,组成一个顺子”
“碰!皇祖父,孙儿碰您这张‘东风’!”
“哎呀,王嬷嬷这张‘五万’打得好!张翁,您不是有三张‘五万’吗?快‘杠’啊!”
“胡了!哈哈,皇祖父,孙儿胡了!清一色!”
起初几圈,李渊动作迟缓,常常需要李承乾提醒该摸牌还是该出牌,对规则也懵懵懂懂。
张太监和王嬷嬷更是手忙脚乱,不是忘了碰就是忘了吃。
但渐渐地,那玉牌碰撞的清脆声音,李承乾带着笑意的讲解,王嬷嬷偶尔因出错牌发出的懊恼轻呼,张太监摸到好牌时眼中闪过的亮光。
这些鲜活的声音和情绪,如同汩汩暖流,开始浸润李渊那颗早已枯寂的心。
他捻动枯枝的手指,不知何时松开了。
那截枯枝无声地掉落在厚厚的波斯地毯上。
他浑浊的眼神,开始聚焦在手中的牌上,偶尔会因为摸到一张关键牌而手指微微用力,也会因为李承乾或别人“胡牌”而略带不甘地瞥一眼。
虽然依旧沉默寡言,但那种笼罩全身的沉沉死气,却在不知不觉间消散了许多。
一种极其微弱的、名为“参与感”和“胜负欲”的生机,在老人干涸的心田里,悄悄探出了头。
又一圈牌局开始。
李承乾一边熟练地码着牌,目光扫过身边因专注牌局而暂时忘却拘谨的王嬷嬷和张太监,一个酝酿已久的念头,随着这太安宫久违的轻松氛围,自然而然地浮上心头。
“皇祖父,”
李承乾的声音放得柔和,带着一丝商量的口吻,
“孙儿看着张翁和王嬷嬷,还有宫里许多侍奉的老人,心里总想着另一件事儿。”
李渊正低头理牌,闻言抬起眼,看向孙子,示意他说下去。
“孙儿在想,”
李承乾斟酌着词句,语气真诚,
“我大唐立国,征战四方,多少忠勇将士马革裹尸,血染沙场。他们为国捐躯,留下的孤儿寡母,或是家中父母老无所依。朝廷虽有抚恤,但钱粮之外,那份孤苦伶仃、无所依靠的凄凉,却难以抚平。”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祖父眼中流露出的一丝感同身受的黯然,继续说道:
“孙儿想着,能不能效仿古时‘乐府’之意,但又有所不同。咱们不采诗,咱们‘养人’,也‘养心’。”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