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青?长孙相公的手书?”
窦洪冷哼一声,
“相公日理万机,还能管他一个七品芝麻官在这蛮荒之地怎么蹦跶?不识抬举的东西!”
“传话给钱守礼和吴德贵,让他们‘好好’伺候这位新县令!我倒要看看,没有底下人办事,他这个官,怎么当得下去!”
与此同时,县衙内部的反扑也在钱守礼和吴德贵的串联下悄然开始了。
当马周终于腾出手,召来吴德贵,要求核查近三年的钱粮赋税账簿时,吴德贵抱来了一堆账本,脸上堆满了职业性的谄笑:
“大人,账簿都在这里了。只是,唉,合江穷困,历年赋税征收艰难,前任大人又不太精于此道,加上人手不足,这账目难免有些杂乱不清之处。”
“大人您英明神武,火眼金睛,定能明察秋毫!卑职、卑职才疏学浅,实在汗颜,若有疏漏,还请大人明示!”
他把“杂乱不清”四个字咬得特别重,语气谦卑得近乎无耻。
马周翻开最上面一本账簿,眉头瞬间拧紧。
墨迹新旧不一,涂改痕迹随处可见,关键数字更是模糊不清,如同一团乱麻。
这哪里是账?
分明是一本精心炮制、用来遮掩无数龌龊的糊涂账!
“吴主簿,”
马周的声音冷得像冰,
“你这账簿,是用脚写的,还是用屁股记的?‘杂乱不清’?哼!本官看是故意搅浑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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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德贵脖子一缩,脸上笑容不变,油滑无比: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啊!实在是底下的书吏蠢笨,前任大人又---,唉,卑职纵有心整顿,也是有心无力啊!大人您给卑职点时间,卑职一定尽力梳理清楚!”
他嘴上喊着“尽力”,脚下却像生了根,丝毫没有要立刻去办的意思。
更大的下马威发生在第二天清晨。
卯时点卯,大堂下空空如也!
除了钱守礼和吴德贵两人像两根木头桩子一样杵在那里,脸上挂着无辜又无奈的表情,三班衙役,竟是一个未到!
钱守礼苦着脸,唉声叹气:
“大人!不是卑职办事不力啊!实在是昨夜城里出了几起案子,兄弟们连夜追查,累得够呛,今早实在是起不来了!卑职这就派人去催!去催!”
马周坐在公案后,看着堂下这两个唱双簧的胥吏头子,以及空荡荡的大堂,一股邪火直冲顶门。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是给他这个新县令的集体下马威!
他们想用这种方式告诉他:
在合江,没有他们这些地头蛇点头,他马周就是个光杆司令,寸步难行!
他猛地一拍公案,这次是真用了力,震得灰尘飞扬:
“好!好一个‘累得够呛’!钱县丞!”
“卑职在!”
“你亲自去!带上水火棍!”
马周的声音如同寒铁交击,带着凛冽的杀气,
“把昨夜‘办案’的那些人,从被窝里给我拖出来!拖到衙门口!每人当众重责十水火棍!若有人敢反抗,视为抗命,就地拿下,枷号示众三日!本官倒要看看,是他们的骨头硬,还是朝廷的法度硬!”
钱守礼脸上的肥肉狠狠一哆嗦,看着马周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寒光,他知道,这位年轻县令是真敢下死手的!
“是!卑职遵命!”
他不敢再耍滑头,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心里第一次对这个“寒门县令”生出了真正的惧意。
一场短暂而激烈的交锋暂时以马周的强硬镇压告一段落。
被打得哭爹喊娘的衙役们被拖走,剩下的也被这雷霆手段震慑,暂时收敛了不少。
但马周深知,这只是表象。
盘踞在合江下面的暗流,窦家庄,以及衙门里钱守礼、吴德贵这些油滑老吏,绝不会善罢甘休。
傍晚,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县衙后院——一个同样破败、杂草丛生的小院,只有两间勉强能遮风挡雨的瓦房。
书童马成正在生火做饭,炊烟呛人。
马周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推开自己那间简陋卧房的门。
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
他刚想点灯,脚下踢到一个硬物。
低头一看,是一个毫不起眼、沾着泥点的瓦片,似乎是从房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