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地传到裴行俭耳中,带着一种古井无波的漠然:
“‘翻江鼠’…还是‘过山风’?这么多年了,还以为都死绝了。”
裴行俭心中一凛,知道对方认出了这代表前隋骁果营不同派系残余的暗号。
他保持着姿势,同样用低沉沙哑、仿佛含着一口水的模糊音回应:
“风过留痕,鼠有存粮。老哥,求条‘开门’的路子。”
他边说,边极其隐晦地用左手在身侧比划了一个类似蜘蛛的简化手势。
老河工的目光在裴行俭脸上和那蜘蛛手势间停留了片刻,那混浊的眼底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翻涌了一下,又迅速归于死寂。
他沉默了几息,久到裴行俭几乎以为他不会再开口。
浑浊的河水在身边缓缓流淌,带起细微的寒意。
终于,老河工那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更轻,更飘忽,仿佛随时会被水流冲散,却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悲凉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
“路…就在坳里。钥匙…也有人在找。”
他顿了顿,混浊的老眼似乎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裴行俭身后李承乾和薛仁贵藏身的方向,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成了气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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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水鬼’的买卖,‘秤砣’说了才算。想拿钥匙开门?呵…年轻人,先得过了‘秤砣’称斤两的那一关…骨头不够硬,分量不够足,连水底淤泥都别想沾…”
“秤砣?!”
裴行俭心中剧震!
这显然是一个代号,一个掌控着龙门坳黑市、甚至可能掌握着“钥匙”下落的实权人物!
他急忙追问:
“‘秤砣’在哪?怎么称?”
然而,就在他问出这句话的瞬间,异变陡生!
老河工那双原本混浊但透着精光的眼睛,骤然瞪得滚圆!
瞳孔在昏暗中猛地收缩,仿佛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东西!
他干瘪的嘴唇张开,似乎想发出最后的警告或呼喊,喉咙里却只挤出“嗬…嗬…”两声短促而绝望的气音!
一道几乎细不可察的、在浑浊河水中近乎隐形的银亮反光,如同毒蛇的信子,毫无征兆地、迅疾无比地从老河工头顶上方一处坍塌石缝的幽暗阴影中激射而出!
那速度太快了!
快到超越了人眼捕捉的极限!
噗!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鱼刺扎破水囊的闷响。
老河工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脖颈侧面靠近耳根的地方,赫然出现了一个极其细小的红点!
没有鲜血立刻涌出,但老河工全身的力气仿佛瞬间被彻底抽空,眼中最后一点光芒迅速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死寂的灰败。
他佝偻的身体晃了晃,如同断了线的腐朽木偶,无声无息地向前扑倒,“咚”的一声闷响,砸进身下的淤泥里,溅起一小片浑浊。
那根插在淤泥里的旧鱼竿,竿梢的白布条微微颤动了几下,最终也归于沉寂。
死了!
灭口!
就在传递出最关键信息“秤砣”的刹那!
无声、迅捷、狠辣到令人窒息!
裴行俭浑身汗毛倒竖!
一股冰冷的死亡气息瞬间将他笼罩!
他甚至没看清那道夺命银光的具体形态!
杀手!
就在附近!
而且绝对是顶尖高手!
“敌袭!水下!保护殿下!”
裴行俭根本来不及多想,多年战场厮杀磨砺出的本能让他爆发出凄厉的嘶吼示警!
同时身体如同受惊的虾米猛地向后弹射!
就在他身体后仰的瞬间!
嗤!嗤!嗤!
又是三道同样细微、同样致命的银光,如同附骨之疽,破开浑浊的水流,精准无比地射向他刚才头颅、心脏和咽喉所在的位置!
险之又险地擦着他的水靠射入后方的淤泥中,只留下三个不起眼的小孔!
好险!
裴行俭惊出一身冷汗,伤口在剧烈动作下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但他顾不上了!
他疯狂地蹬水,借着石壁和残骸的掩护,拼命朝着李承乾和薛仁贵藏身的方向撤退!
整个水下黑市瞬间炸开了锅!
昏黄的光源在惊惶中被迅速掐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