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廿三，又是一年小年。

    李天明再次来到县医院康复科。

    李学军已能拄拐缓慢行走，脸上皱纹多了，眼神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明亮。

    “大伯，今年咱家团圆饭，我接您回去吃。”李天明说。

    老人点点头，忽然问：“你说……我能再上一次铜雀台吗？”

    “怎么不能？”李天明笑了，“明年开春，我扶您去看新栽的海棠开花。”

    窗外，雪花静静落下。

    病房里暖意融融。

    李天明坐在床边，翻开手机相册，一页页给他看这一年来的变化：市集的热闹、孩子的笑脸、剧组的拍摄花絮、老人的寿宴、青年的婚礼……

    老人看得认真，不时点头，嘴角挂着笑。

    最后，他轻声说：“天明，你知道我最骄傲的是什么吗？”

    “什么？”

    “不是城建得多高，也不是上了几次电视。”他顿了顿，目光温柔，“是我看着你，一步步走成了我想成为却没能成为的那种人。”

    李天明鼻子一酸，低下头，不敢看他。

    他知道，这句话，重若千钧。

    除夕之夜，万家灯火。

    大柳村再次举办百家宴。

    这一次，连隔壁七个村的人都来了。长桌蜿蜒数百米，菜肴琳琅满目，笑声此起彼伏。汉服少年奏乐，孩童吟诗，老者击缶而歌。

    零点钟声敲响时，李天明站在逆流阁最高处，望着脚下这片被灯火照亮的土地。

    手机再次震动。

    仍是林薇的消息：

    >“《感动中国》提名名单出来了，你在里面。需要准备发言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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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回：

    >“把我的名字换成‘大柳村村民集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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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送后，他收起手机，深深呼出一口白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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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穿过旌旗，猎猎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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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楼下，宋晓雨牵着女儿朝他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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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快步走下台阶，融入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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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人追着他拍照，也没有人喊他“李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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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一刻，他只是一个回家过年的丈夫，一个陪孩子放烟花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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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晚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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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镜头第三次扫过大柳村的夜景时，全国观众看见的，不再是一个人的身影，而是一座城，一群人，一段正在书写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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