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梦里醒来不知道多久了,文可歆就这样呆呆地坐在床上,抱紧双膝。
她还没有缓过神来。
梦中最后的画面,是男人用小刀,在女人袒露的前胸和后背上,分别刻上了几个血字。
【330-4】
【4320-720】
直觉告诉她,这是对方给她传递的信息。
想到的下一秒,她愿意失忆和车祸,让她忘记这个场景和失去这份直觉。
这样的直觉意味着什么,她不敢细想,却止不住细想——
对方知道她,对方了解他们之间的连接,对方在和她玩游戏......
这样的个概率有多大,其实很小。
更多的可能是,对方就是个变态,以凌辱和残害他人为乐,用刀刻在皮肤上的数字,不过是让自己兴奋的环节,再不济,大概是等警方发现尸体后,羞辱警方的方式之一。
肯定跟她无关。
不过昨晚悬在半空的心此时此刻终于吊死了。
她再一次和犯罪分子通梦了,她平凡的日常生活终于还是被无缘由的梦境打乱了节奏。
虽然不是第一次经历了,多多少少有些应对的经验,但是重新被拉回到这样紧张刺激和惊悚恐慌的生活节奏当中,不仅仅是不适应,更多的是对生死和未来充满不确定性的无助。
文可歆用了好久,才从胡晓娟带给她的‘噩梦’经历之中惊醒。
有一部分愿意,还是因为后面终于得知,胡晓娟从头到尾都始终没有想要伤害她的打算。
对胡晓娟经历的同情,对明确有债必偿的受害者,以及两人同样的命运起点,却阴差阳错地走到了这样的结局,感到的唏嘘,多多少少冲淡了劫后余生的虚无。
以温情的视角重新看待两人这次连接,加上以为这辈子就只会有这么一次经历的‘遗憾’,文可歆接受和恢复的程度才能这么快。
桩桩件件对比起来,这次新的梦境联通,以目前文可歆眼睛看到的情况来看,或许只有形式上一模一样,难度和恶劣程度,都会是更高级别。
脑袋越梳理越清醒,时间不会等待任何一个人。
当文可歆终于想到,要把梦中的所有细节都一字不落地告诉施易的时候,拿起手机发现,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现在是6月30日的上午十点零九分。
某处荒废的工地上,有一名受害者受了伤,等待救治。
依照文可歆梦中最后的记忆,犯罪分子在荒废公司的某一个角落里,布置了一张行军床作为落脚地点。
这也意味着,有可能文可歆现在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被对方从梦中看见。
当然也有可能,对方梦境的角度看不见她,但这个概率她赌不起。
传递信息的办法,来自昨天施易给她的灵感,她可以闭着眼睛写在纸上。
至于施易怎么和她交流,现在目前还没有解决办法,但目前形式紧急,先完成单方面的交流。
这里是文可歆从小长大的房间。
公主小文的房间,有爷爷奶奶专门为她打造的粉色书桌书柜衣柜一体柜。
学生时期的所有课本笔记本和杂七杂八的学习用品,都留在了这里。
此时此刻的文可歆感谢年轻时候的自己,随手在抽屉里就能找到全新的A4纸。
为了不让自己闭眼的时候书写歪七扭八,她把纸折成了一条细长的条形,写一条换一面,并且找到高考的时候准备的全新中性笔。
万事俱备,她闭上双眼,纯靠肌肉记忆和手上摸索的方位,‘盲人’写字。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应该抽空学一下盲文和手语,好像爸爸妈妈小时候都会来着,两人有时候以为孩子都睡着了,用手语说悄悄话,被装睡的小文发现。
想法快如闪电却顺如丝绸一样,贴着大脑皮层就过去了,还没来得及抓住刚刚一刹那的错愕和灵感,手中的笔和纸催促着她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受害者的生命危在旦夕。
就这样写着,她已经预感到了,写出来的字肯定在跳皮筋,每个字的落笔位置都没法控制,现在只希望,施易能看懂。
边写边构思,是否把所有的信息都交代完整,最后还给自己丑陋的书写原因补充了解释。
一封信艰难地写完,把写字的一面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