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朱砂粉递给我:“涂在箭头上,射他们的铃铛。”她顿了顿,突然抱住我的胳膊,尾巴圈住我的手腕——这是她害怕时的样子,“刘云哥哥,行刑那天,你要让玄鸟飞得高高的,让全城人都看见。”
“看什么?”
“看文先生的字。”她仰起头,眼睛亮得像星,“我会用法术,让墙上的《正气歌》映在云里。”
李铁突然别过脸,用袖子擦了擦眼睛。赵时赏把客家刀往桌上一拍:“那就这么定了!周福带斥候炸水道,方梅用毒针解决地面僧兵,陆义的枪阵堵街口,绝不能让元军援兵靠近!”
小白却拉住我,往破庙外走。雪地里,她的脚印比常人小些,还带着点梅花似的爪印。“刘云哥哥,”她突然停下,尾巴轻轻扫着我的手背,“我其实不怕死,就是……就是有点怕疼。”
我蹲下来,摸了摸她的头:“不会疼的。等你假装被砍头,就用幻术变个假身子,真身钻进水道。吴燕殊的玄鸟会在井口接你,我们在城外烤鸡等你。”
小家伙用力点头,突然变回狐狸,往我怀里钻了钻:“我留了三根尾巴毛在你袖管里,要是……要是我没跑出来,你就把它们埋在油山的茶树下,跟白砚姐姐说,我也种过茶。”
(五)寒寺待黎明,一字重千钧
正月初八的悯忠寺,香火比往日更旺。元军说是“让百姓瞻仰文丞相的悔悟”,实则想借劝降不成杀一儆百。我混在香客里,看着小白穿着囚服被押往后殿,智光的红袍像团火,跟在她身后。
忽必烈的使者果然来了,捧着件紫袍:“大汗说了,只要丞相肯写降表,这平章政事的位置就是你的。”
小白站在佛像前,背影单薄却挺得笔直。她接过紫袍,突然往地上一扔:“我文天祥的骨头,比这袍子硬!”声音透过大殿的梁柱传出去,震得香客们手里的香都晃了晃。
智光冷笑一声,上前一步:“执迷不悟!你可知拒降的下场?”
“知道。”小白转过身,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支笔,蘸着自己咬破手指的血,在墙上写道,“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血字淋漓,映着她苍白的脸,竟有股惊心动魄的烈。
智光气得发抖,从怀里掏出铃铛就摇。这一次,他学乖了,先用符咒裹住铃铛。可刚摇了两声,就见小白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她竟偷偷把那撮朱砂粉撒在了符咒上。
“啊!”智光的铃铛突然炸开,碎片划伤了他的脸。他又惊又怒,指着小白道:“妖物!果然是妖物!”说着就要扑上来,却被忽必烈的使者拦住:“大汗有令,要活的。”
小白却笑了,笑得坦荡:“我不是妖,是汉人的骨头。”她往殿外走去,囚服的下摆扫过地面,带起一阵风,吹得香案上的烛火噼啪作响,“要杀便杀,不必多言。”
我混在香客里往外走,听见身后有人抽气——墙上的血字竟在发光,淡淡的金色,像有生命似的。令孤老先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轻得像雪:“这字,该刻在石头上。”
回到破庙时,各队都已整装待发。李铁的刀磨得发亮,赵时赏的客家刀队在巷子里排开,方梅的女兵正往箭头上涂毒。小白不知何时回来了,缩在墙角啃着烤鸡,尾巴上沾着血——是她咬破手指写血书时蹭的。
“都准备好了?”我问。
“嗯。”小白点点头,把鸡骨头埋进土里,“我闻过了,柴市口的风向是东南,毒烟会往元军那边飘。”她突然抱住我的腿,毛茸茸的尾巴圈了三圈,“刘云哥哥,要是我真的少了尾巴,你会不会忘了我?”
“不会。”我摸了摸她的头,“等你回来,我让白砚姐姐给你绣个尾巴套,比真的还好看。”
小家伙笑了,露出尖尖的犬齿。她跳上供桌,往墙上添了句“正气长存”,墨汁在冻裂的泥墙上晕开,像朵倔强的花。窗外的雪又开始下了,落在破庙的瓦上,簌簌的,像是谁在轻轻翻着书页。
我知道,明日的柴市口,会有场血雨腥风。但只要墙上的字还在,只要小白眼里的光不灭,只要我们手里的刀还能握紧,文天祥用生命守护的东西,就永远不会熄灭。这或许就是令孤老先生说的“正气”——不在刀枪,不在法术,在每个不肯低头的人心里,在每个愿意为信念舍身的生灵骨血里。
(六)夜漏待天明,狐尾系丹心
三更的梆子敲过,小白变回狐狸,钻进我的袖管。她的尾巴卷着我的手腕,暖暖的,像团小火苗。李铁正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