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招展的乡勇旗帜,沉默良久,终于对陈忠道:“陈大人,老朽……愿将家中余粮,再捐十石,以助军资。”
几乎与此同时,瓜洲本阵,赵铁柱的“军械监”内,也迎来了突破。在几名新投效的、懂得西洋算法的文人协助下,他们对那架缴获的千里镜进行了成功的仿制与改进,虽然镜片清晰度仍不及原品,但已远超肉眼观测距离。更重要的是,对燧发机括关键簧片的钢材热处理,通过数百次“对比试验”的记录分析,终于找到了相对稳定的温度与淬火介质配比,使得簧片寿命大幅提升,燧发铳的哑火率进一步下降。
讲武堂内,第一批来自江北各义军首领的子弟,正与瓜洲本军的学员一同受训。起初的隔阂与傲气,在严苛的训练与共同的目标下,逐渐消融。一种基于《振明操典》和“抗虏”大义的新的认同感,开始萌芽。
王五的情报网络则反馈,随着杨家庄模式的初步成功,周边更多村落开始主动接洽,请求派遣教官,愿意接受清丈与新税。一条以瓜洲为核心,以军事编练和新的赋税体系为纽带,辐射控制江北乡村的脉络,正变得越来越清晰、有力。
帅府内,林慕义听着各方的汇报,脸上并无多少喜色。他走到窗前,望着瓜洲内外蒸腾的生机与远处江面上依旧游弋的清军哨船。
新政的根基,正在一砖一瓦地垒砌。
这过程,充满了强制、阵痛,甚至血腥。
但它确实在向下扎根,在从这片苦难深重的土地中,汲取着以往被旧秩序压抑或浪费的力量。
他知道,这还远远不够。多铎的主力仍在逼近,内部的整合远未完成,江南的变数依旧存在。
但至少,方向已经明确,道路已经开始铺设。
这新立的鼎,正以其粗糙而坚实的形态,开始承载起前所未有的重量。
而他要做的,就是确保这鼎足,能在这惊涛骇浪中,立得更稳,扎得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