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七年的深秋,北伐的战火如同燎原的烈焰,在中原大地上肆意蔓延、交织。金声桓的中路军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在肃清黄河南岸诸多据点后,兵锋已直指中原腹地的核心、千年古都——开封。孙铭的东路军在奇袭邳州粮道得手后,虽未能在符离集一线取得决定性突破,却成功地将李成栋部主力牢牢牵制在徐州方向,使其无法西顾。而黄得功的水师在黄河之上纵横捭阖,连破清军漕运节点,更是如同一根毒刺,深深扎入了清廷依赖的南北命脉之中。
三路大军的行动,看似各自为战,实则遥相呼应,如同一张不断收紧的大网,目标直指盘踞中原的清军主力以及那位刚刚在南阳城下遭遇惨败、急于挽回颜面的清廷豫亲王——多铎。
开封,这座饱经沧桑的古城,此刻的气氛凝重得如同铁块。多铎将他所能调集的兵力——包括自北京等地增援而来的部分八旗精锐、收编的原大顺军降卒以及河南本地的绿营兵,总计近七万人,全部收缩至开封及其周边卫星堡垒,企图依托坚城和黄河天险,与北伐军进行一场决定中原归属的战略决战。
站在开封巍峨的城墙上,多铎的脸色比秋日的天空还要阴沉。南阳之败的阴影尚未散去,如今林慕义的三路大军又逼至城下,尤其是那支神出鬼没、屡屡重创己方后勤的水师,更是让他如鲠在喉。他深知,此战若再败,不仅河南不保,他在清廷中的地位也将一落千丈,甚至可能步其兄阿济格的后尘。
“王爷,探马来报,金声桓主力已抵达朱仙镇,距此不足五十里。其部携带大量火炮,正在构筑营垒。”一名副将小心翼翼地禀报。
“孙铭部仍在徐州外围与李成栋纠缠,但黄得功的水师……已出现在中牟附近的河面,威胁我侧翼。”另一名将领补充道,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忧虑。
多铎冷哼一声:“慌什么?开封城高池深,存粮足支半年!金声桓想要攻城,就让他来碰个头破血流!传令下去,城外各堡严防死守,没有本王军令,不得擅自出战!另外,派人催促山东、直隶援军,速速来援!”他打定了主意,要凭借开封坚城,消耗北伐军的锐气和兵力,待其久攻不下、师老兵疲之际,再与援军里应外合,一举破敌。
然而,林慕义为他准备的,并非简单的围城强攻。
朱仙镇,北伐中路军大营。金声桓与匆匆自东线赶回的孙铭,以及通过快船秘密抵达的黄得功(由副将暂代水师指挥),正在进行一次最高级别的战前会议。林慕义虽未亲临前线,但其通过密码信传来的整体战略意图,三人已然领会。
“王爷的意思很明确,”金声桓指着巨大的开封地区沙盘,沉声道,“多铎想缩在乌龟壳里耗死我们,我们偏不让他如愿!此战,关键在于‘协同’与‘破心’!”
他手指点在开封城上:“开封是要打,但不能硬啃。我中路军主力,将摆出强攻架势,吸引多铎注意力,尤其是其城防主力。” 随即,手指移向开封西北方的黄河渡口:“孙将军!”
“末将在!”孙铭肃然应命。
“你的东路军,立刻抽调两万最精锐的部队,秘密西进,由水师船只运送,自此渡口北上,绕过开封,直插黄河北岸的封丘、延津一带!”
“大帅的意思是……截断多铎与北方的联系,并威胁其退路?”孙铭眼中精光一闪。
“不错!”金声桓重重一拳砸在沙盘边缘,“多铎敢缩在开封,所恃者,无非是城坚粮足,以及来自北方的援军和退路。一旦退路被断,援军受阻,城内军心必乱!届时,他要么出城与我野战,要么就只能坐困愁城!”
“此计大妙!”黄得功抚掌道,“我水师主力将全力配合,保障孙将军所部渡河,并继续游弋黄河,打击任何试图南下或西进的清军船队,彻底封锁河面!”
一个宏大的“围城打援,断其归路”的作战计划,在三位大将的谋划下逐渐清晰。这不再是单纯的军事对抗,更是心理与战略的全面博弈。
计划迅速执行。金声桓指挥中路军大张旗鼓地向开封外围清军堡垒发起猛烈攻击,尤其是对城东的曹门、宋门外的营垒,攻势如潮,炮声震天动地,摆出了一副不惜代价也要叩开城门的架势。多铎果然被吸引,将主要精力和预备队都调往东城方向。
与此同时,在夜色的掩护和黄得功水师的全力保障下,孙铭亲率两万东路军精锐,乘坐数百艘大小船只,悄然从开封上游数十里处的一处隐蔽渡口渡过黄河,如同神兵天降,突然出现在黄河北岸!
北岸清军兵力空虚,对这支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