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在尘埃里。
只有胸口的微微起伏证明他还吊着一口气。
微弱的、随时会断。
递剑的动作?
光?
云澜彻底僵住。
赤红的瞳孔有那么一瞬间,里面的疯狂和毁灭如同潮水般褪去,只留下纯粹的茫然和一种被什么东西用力撞了一下的钝痛。
无数混乱模糊的记忆碎片涌来。
她只记得自己为求力量强行冲击瓶颈失败,被心魔反噬侵蚀,陷入无边的绝望和毁灭欲中。
至于宗门大比?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她只记得那些弟子在她面前要么抖得像鹌鹑,要么眼神里带着她厌恶的贪婪和窥探。
递剑?
光?
她递出去的分明是冰冷的锋刃和绝对力量的碾压!
那是蝼蚁仰望高山时,被刺痛的错觉吗?
可就是这错觉……
让他冲了上来。
用命来换?
云澜低头看着自己沾染灰尘和血痕的手。
就是这个东西,刚才引动了她自己都无法掌控的毁灭。
而这蝼蚁……竟为了那可笑的“光”……抱住了它?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极其陌生的情绪,像细小的冰针,密密麻麻地扎进她那颗早已被千年孤寒和无情道覆盖得坚硬如铁的心湖。
让她不由自主地蜷缩了一下指尖。
冰冷的红眸死死盯住地上那个几乎断气的“废物”。
她眉头锁得死紧。
几乎要溢出一丝暴躁的杀意。
救一个灵根已毁、道途断绝的凡人,对现在的她来说也是负担。
纯粹自找麻烦。
一个拖累。
一个不该存在的意外。
她只需要转身离开,很快,这片废墟里只会多出一具毫无价值的尸体。
就当从未发生过。
但……
目光落在他糊满血污的脸上。
那微弱得几乎下一秒就会彻底消失的呼吸声。
那根牢牢箍住她、打断她自绝的该死手臂。
莫名的烦躁感汹涌而上,瞬间盖过了那点冷酷的计算。
“麻烦!”
云澜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带着一种被强行破开心防的恼羞成怒。
下一瞬,她猛地俯身,没有任何温柔可言,像是拖拽一件无足轻重的包袱,动作粗鲁地把地上那个血葫芦捞了起来,勉强挂在肩上。
他的脑袋无力地耷拉着。
血迹蹭脏了她残破的颈窝衣领。
那点温热的黏腻感传来。
云澜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几乎是立刻,她空着的一只手捏了法诀。
一道皎洁清冷的月华自她指间流淌而出。
带着精纯无比的灵力。
如同温柔的水波,轻柔地将林墨整个包裹起来。
月华流转间,那些深可见骨、流血不止的恐怖伤口,像被无形的丝线牵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弥合、收口、结痂。
破碎的皮肤重新生长覆盖。
这个过程极快。
虽然没能生肌续骨彻底复原(毕竟根基已毁,仙力也非万能),但至少稳住了那最后一口气,吊住了这条命。
流血的状况止住了。
“滚开!”
她猛地抬头,对着闻讯赶到峰顶边缘、却惊疑不定不敢靠近的归云宗主、长老们发出一声厉喝。
那声音如同万年寒冰,带着尚未散尽的戾气和恐怖的化神威压。
刚刚准备御剑降落的几个长老脸色一白。
灵力运转瞬间滞涩。
飞剑“噗噗”几声插在地上。
宗主更是硬生生在空中刹住身形,差点被自己的护身法宝绊倒。
场面一时极其尴尬。
人人惊骇地看着废墟中那位煞神。
只见她把那血人捞起。
又甩下一道清冷月辉将其包裹。
态度之恶劣。
动作之粗暴。
但……又确确实实在救人?
“仙、仙尊……”老宗主顶着压力,艰难开口。
云澜连眼风都懒得给他们。
只冷冷甩出几个字:“本座闭关